在路上 || 刘久鑫：不一样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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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庄园》
文｜刘久鑫
儿时读书时，除了雷锋、罗盛教、董存瑞外，还有周扒皮、黄世仁、刘文彩，这正反两方面的典型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刘文彩尤其记忆犹新，特别难忘，因为他是四川本土人。
尽管都在四川，但仍旧只是在教科书上所闻，因此特别想实地考察下刘文彩的发迹史。
可是，四十多年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倒是今年五一佳节，趁假期带着儿子一道去了距离成都40多公里的刘氏庄园。
刘氏庄园地处大邑县安仁古镇，距离成都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始建于清道光年间，至今已上百年。
我们从早上九点出发，刚到十点就来到了目的地。远远地，我就看到了刘氏庄园老公馆的大门，高高地耸立在那里，显得特别地宁静，没有丁点儿浮躁的感觉。
不过，它却是气派而精致的。说它气派，是因为大门很高，足有四米以上。说它精致，是因为那灰砖墙加勾白缝的建筑，特别具有川西民居的纯美风格，透射出了十足的文化味儿和古典气息。
当然，这还不是最吸引我们的地方，吸引我们的还是大门上“受富宜年”那四个描金大字，它老远就投入到了我的眼帘和心中。
导游带着我们迈进大门，首先来到了刘文彩公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公馆，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也是当年刘文彩一家生活的核心区域。
在天井照壁处有一对红色石花缸。导游睹物思情，给我们娓娓道来：“这是刘文彩在宜宾做税官时，专门花大价钱购买运回来的，因其体重形大，在无现代交通工具的时代，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儿。
不过，刘文彩喜欢的东西，他是能够办成的。听说过去这石缸是用来盛水，既可饮用，也可用于防火，而今已经成为文物，被有效地保护了起来。”
走出四合院，我们继续参观了刘氏庄园最精致的实物展，那就是豪华轿车。导游没有直接告诉我们，而是问我们谁知道这是一辆什么车？
显然这是一个幌子，但也不是幌子，因为这是第一代美国产福特，保不准很多游客是从未见过的，至少我是没有见过的。
但是，队伍中还是有很多人熟悉这款车型，于是导游告诉我们，为了将这辆轿车开会大邑，刘文彩当时斥巨资把公路修到了家门口，俨然一条私人订制的专用公路线，足见其财富之巨。
这轿车，相当于今日的私人飞机。不过，刘文彩的这一举措，也惠泽了乡里乡亲。在轿车的左边，还陈列了一辆黄包车，而右边陈放着一辆大花轿。黄包车、轿子与西洋这精致的福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通过它们，我们既可以看到中国科技的落后，也可以领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丰饶。
穿过大院，走过天井，就来到了书房和内花园。在内花园，你可以看到民国时期富裕家庭的生活实态。
随后就是地窖，也叫地牢，但教科书说的是水牢。讲的是刘文彩当时为了收税，便将那些想抗税的农民押到水牢中拷打，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可导游延伸了话语，说是有专家考证后认为，这是刘氏家族当时用来储藏食物的地方，因为当时没有空调等制冷设备，在地下再注入水便可起到降低气温的作用，以此防止食物快速腐烂变质，这相当于现在的冰箱。
对于刘氏家族雇工多的情况，其解说也不无道理。其功能与相邻的鸦片烟库性质相同，至于过去如何，已经成为往事，我们就权当它是这样的地方，因为它才具有人性最善良的一面。
从鸦片烟库出来，穿过一廊，就到了风水墩。导游讲得特别神奇，说是自建房以来，此墩如获神力，每年都要向上“生长”。
导游讲，在修房的时候，本来是一个平地。而今，风水墩形成左高右低的形态，也寓意刘家节节攀高。
因此，刘家便将此作为天助神力的信物，而后确实刘家出了几个大人物，家业也比祖父时雄厚。
比如刘文辉贵至军长和林业部部长职位，而刘湘也官至四川省政府主席。
不过，我对此应有一定的发言权，因为我是一名工科生。由于没有科学考证，暂不能详说其真正原因，但知道这地势独垄，理应是物理运动所致，大可不必迷信之。然刘家能出人才，那只是一种巧合而已。
绕佛堂过内院，赏会客厅后便到了账房。账房虽然很小，但不失精巧，尤其账房功能齐全，由此可以观察到封建社会地主阶级家业运转，同时还可以领略到那个时期的文化风采。
比如，账房墙壁上挂有一幅对联，上联是“有闻名教书多读”，下联是“无益身心事莫为”。
其意明了，就是教人多读书增智、莫干坏事损心。这幅教子育儿的好作品，我当即叫孩子把它记录了下来，并要求他多加习练，牢记于心。
否则，做人不成功，那将来的事业也会受损。情况严重的，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账房的背后就是雇工院。雇工院原来是当地农民的老屋，随着刘家家业不断壮大，雇工越来越多，最多时达到六七十人。
于是，刘文彩就购买下来，改造成了庄园雇工的住房。据导游讲，为了反映当年刘文彩盘剥农民的境况，1978年组织艺术家专门创作了泥塑雇工实情，像“顶债愤”、“牛娃苦”、“猪肥人瘦”、“夺奶”、“灯尽油干”等九尊泥塑，把雇工当时的凄苦生活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艺术的表达，与真实生活非完全一致。可我们谁又知道这真实的场景呢？因而只有用艺术作品来承载现实的需求。
与雇工院比邻的是收租院，这是雕塑家于1965年在刘氏庄园收租现场，运用典型化的艺术手法，创作出来的“送租”“验租”“风谷”等泥塑，特别形象生动，尤其是风谷让我记忆犹新，因为读小学时老师给我们讲过此事，但导游没有因为我们学习过，就没有重提了，而是详细地给我们讲了一回。
说是当年的大地主刘文彩，他为了让农民多交租，不是直接提高数量，而是制作飞轮风谷机和大斗大秤，当农民运来稻谷交租时，这风谷机可把一石谷子变成六七斗，因此泥塑收租院的简介里说，当时农民就给刘文彩取了个外号叫“活阎王”。
同时，收租院还运用泥塑的方式，反映了刘文彩霸占田地、逼租还债，以及对农民使用钢丝鞭子毒打、坐老虎凳、关水牢等私刑。
从收租院出来，我们随导游经一小径后来到了小姐楼。这座位于老公馆内东侧的古建筑，历时稍久，建构精妙，风格独特，其门楣上方镶嵌有“祥呈五福”四个大字。
小姐楼共三层楼高，对开窗子，能俯视整个公馆，足见当年刘家小姐富足悠闲的生活。可如今，却物是人非，连那影子儿都见不到了。
这便是古训所言：富贵怕见花开。家庭如花一样，一旦盛开，就会凋零，这是自然规律，刘氏庄园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为了增强观瞻性，管理方积极丰富内涵，把全国各地数十处“小姐楼”的照片收集起来，专门设立了“小姐楼辅助陈列室”。这一招真灵，果真吸引了不少国内外游客慕名前往。
观赏完小姐楼后，导游带我们回到了大门处，然后给我们讲道，刘文彩是1949年10月在赶回老家安仁的途中双流县境内病逝的，这刘氏庄园是1958年根据中央要求建设的，因当时政治所需，与周扒皮、黄世仁、南霸天列为“四霸”进行了广为宣传。
但是，后来有学者考证，刘文彩也做了不少好事善事，比如他晚年个人出资2.5亿元，兴建了文彩中学，也就是现在的安仁中学。
这在当时，文彩中学是四川境内最好的学校，不仅基础设施好，而且刘文彩还高薪聘请了许多优秀教师任教。在学校管理上，刘文彩要求学校减免贫困学生学费，并立碑明示：学校成立之日，刘家不再对校产拥有所有权和使用权。
可以这么说，文彩中学惠及了安仁甚至更多地区的百姓，也算刘文彩在发迹后做了一件大善事。
因此，虽然刘文彩原始积累的钱是带着血泪的，但刘文彩也有知善而为的地方，他把用第一桶金赚来的财富，用来支持发展教育事业，让财富溢出效应与群众分享，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导游讲完，便叫我们自由安排，或去刘文辉公馆，或去刘湘公馆，或去刘氏祖居。
这些地方，我们父子俩选择性地去了刘氏祖居，其祖堂取名为崇汉堂，因为刘文彩认为其是刘邦的后代。刘文彩祖父的卧室特别简朴，墙壁上还悬挂着一幅家训：“勤始足，俭乃丰。”
告诫子孙后代要勤勉、勤奋、勤劳，同时要学会节俭。而后，我们借着时间，参观了“安惠里”。
为这是孩子最想去的地方，远远地就能看到飘香的美食。安惠里是国学大师启功先生创作的，取“仁者安仁、惠泽百姓”之义，两边的对联是启功的弟子赵仁杰所作，牌坊背后的“博文庄”，则是四川著名诗人流沙河题写。
由于大师们的智慧点缀，无疑增添了这里的文化气息，顿使小巷蓬荜生辉。我和儿子徜徉在这300余米长的小街，零距离感知这小桥流水、绿树掩映，特别是看到那青瓦黛墙的建筑元素，似乎有一股历史文化的清醒味儿扑面而来。
客观地讲，我到过的庄园不少，既有北方的，也有江南的，但数刘氏庄园感受最深，因为它给我教益匪浅。
于是，遂挥笔疾书，创作了一首打油诗，以寄托俺的心智：
百年大邑文化精，刘氏庄园居核心；
那日风光无限好，今朝变成众仇人。
敛财有道也无道，中线理论讲守恒；
富贵花开最无情，地主老财显了灵。
（2016年5月初稿）
刘久鑫，独立创作人，社会学常务理事，做过省级党刊编辑，也当过街娃。20年间，有2000余篇300多万字的作品被人民日报、四川日报等采用。
出版有《青春颂歌》《总督丁宝桢》等作品11部，部分书籍被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高校馆藏，陕西省安康市、石泉县等地列为中心组理论学习选读教材。
人生座右铭是，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
投稿邮箱：40844037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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