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时| 锣身上的气,撒在鼓的身上
这篇微小说篇幅虽短,却揭露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单亲家庭孩子的生存境况。相对于农村留守儿童的苦涩的成长经历,城市离异家庭孩子的境况更加不容乐观。作者借两位送孙儿上幼儿园的老人偶尔碰面寒暄的间歇对话,凸显一个严峻的婚姻症候——单亲家庭孩子的生存忧虑与愿景。解决这一“忧境”的途径之一,便是孩子由爷爷奶奶全权托管。许多携孩子再婚后的男女,因事业压力,再婚矛盾等诸多问题,容易把气撒到孩子身上,这种在无硝烟家庭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其心理阴影和成长忧郁症,是不言而喻的。
小说以偶尔邂逅的场景对话,设置婚姻家庭与离异孩子的生存境况,见微知著,以管窥天,是一篇巧手妙思的袖珍小说。
刘福田从小区院里出来,过了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道,去了对面的小区院子。昨天,沸沸扬扬的一场大雪,使得马路两旁到处都是人工积压的厚厚雪堆,行走上去冰溜溜的道路,让送幼儿上学的老人提心吊胆。刷卡自动门里进去,顺着小区外围那排道路过来,峰回路转的四五个楼间小道,才是孩子们的幼儿园。
刘福田手托着包裹的和棉花猴一样的孙男,去幼儿园的路上,碰见了同是一个小区散步的伙伴林海峰。林海峰虽然没有牵着外孙女的手臂,但那两个张开着酷似飞翔的“翅膀”,仿佛孩子身后的保护伞一样,随着前面脚步的快慢和摇晃而左右来回着,或静或动。
“嗨、嗨,别太紧张,孩子吗,总不能始终揽在怀抱里不让出怀。该披风沐雨的时候,还是要让他见见世面。”林海峰听了对方善意的点评,心里尽管不太十分情愿,但嘴角上还是绽露着勉强的笑容:“你不懂,冰天雪地的摔倒怎么办啊?教训我。你怎么不把父母离异了的孙儿,交给他母亲照管去呢?”林海峰善意地反驳刘福田老汉说。
“哎……”刘福田叹了口长气说:“我儿子已经再婚,且又生了个和尚头。按理说,这孩子应该交给其母照看,对方也很愿意领过去。可如今我们老两口就是不放心交给她。”林海峰老汉眨巴着眼睛惊奇地抱怨刘福田说:“如果换了我,我早已经把他送了出去。悠闲一天,算一天。”
“哎,这一点,你没有身临其境,就不知个中滋味。”刘福田唉声叹气地说:“离异后的遗弃孩子,因为,双方父母仇恨深重,见了他们就想起曾经的配偶,最容易把:锣身上的气,撒在鼓的身上。所以,孩子不光挨打受骂,甚至生活和教育上,也会被歧视或劣待。男人们粗糙,没有女人那样细腻,许多方面会耽误孩子。常言道:当官的老子,比不上叫街的娘。尽管丢给其母放心,但女人弱势,再婚后,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很难保护,于是,孩子受到的挫折,甚至比男人那里更为严重。”林海峰听了对方的观点,觉得十分在理,不停点头赞同的同时,便上去拿了外孙女的小手,又过来认真听讲一样,把耳朵差点靠在了福田老汉的脑瓜门跟前。
“孩子放在我们这里,虽然缺乏父母之爱。风烛残年的我们,假设不出意外,老夫妻俩加起来至少活十年极有可能,那时候十几岁的孩子就能勉强自立。所以,像我们老夫妻,靠我们的两个养老金,有时候也从其父母那里‘收缴’些许生活费。尽管没有多少福享,但也不至于受罪或走斜道。也就是说:在我们这里,能让孩子平安,健康的成长。”
林海峰老汉深有感触地说:“是啊,近几年离异亲生父母虐待子女的个案,也不是少数。事实上,孩子由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照顾,虽然不太贴切,但按实际考虑,这样去做也不无好处。”
两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四只眼睛碰撞一起,相互分析深层次问题症结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校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