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子 || 北疆笔记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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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远的地方是新疆，最美的北疆有母亲。
火车走不出我一生都走不过的辽阔。所有的呼叫，抱得下我温热的胸膛。
哦，妈妈！七月燃烧的尽头，我和女儿背着太阳来看你。
石河子。子夜时分。穿过霓虹，小区的路似曾相识。你等在门口：“燕子，你回来了！”有一种短暂的距离感，还有隐隐的羞涩。我说不出一句话，上前一步，拥抱你自是泪眼婆娑……你瘦了，像个孩子。而中年的我，像曾经的你。
陪你说话，有时重复两遍甚至三遍你才能听清楚。细细地端详，你脸上的皱纹粗糙曲折，流淌着岁月的味道；头发很硬很粗，大多花白了……将头轻轻放在你的胸口上，生怕把你搭有支架的心脏压着了。你硬生生地搂着我，一个劲儿地说：“不怕，不会压着，你们小时候都爱在我身上拱来拱去的”。抚摸着你已变形了的手指，我没有说话。
这个夏天，新疆的气温高过了新疆人的热情。除了史无前例的热，就是倾听你时断时续、时重时轻的呼吸了。有时候你一次长长的叹息后，“嗨、嗨”地又像是在爬山……在你怀里，安安静静的幸福，一刻都不曾远离！
看你吃玉米棒子，似乎还是很香甜的样子。还是从前那样，只要有玉米，你就快乐。你说：“年轻时在兵团种玉米，谁也舍不得吃舍不得拿。”
“是不是那时的人挺傻？”
你睁大眼睛：“公家的呀，怎么能吃？”于是，和你面对面躺着。身边只剩下了一些往事。
你的腿很白很细，但肚子已经松弛了，显得臃肿。立刻想起了袋鼠的样儿，不禁偷着笑了。
“妈是生了我们几个以后，才这样的吧！”
“那个时候，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还讲啥子身材。”我说也是，和现在是不能比了。
晚饭后，一家子出门走走。街上车来人往，灯影恍惚。闲话挂在七月的尾梢上，树影拉长了每一次龙门阵后的笑声。你没有任何预兆地哼起歌来，我们一时呆住了。我和妹妹抱着你的肩膀，要你重新唱，还要大点声唱。“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戈壁沙滩变良田，积雪溶化灌农庄。来来来来来……”你边唱边摇晃着身子，晚风吹拂着这歌声，一缕白发飞在了你笑容弥漫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十九岁就从四川内江来到北疆荒漠的漂亮女孩子。
突然发现了你藏在枕头下的两只眉笔。任凭我和妹妹追问，你都像个大无畏的英雄一样，宁折不屈。妹妹问道：“您已经74岁了，私藏眉笔，偷偷画眉，有什么原由吗？”
我摇头也表示无法理解。画眉毛的你和印刻在我脑海里的那个冲锋陷阵的形象无法重叠。你笑着，好久才憋出了一句话：“我老来俏，讨人喜欢，咋的？”
我抱住你轻轻摇着：“画眉毛穿减肥裤儿，晓得打扮也不晚，真实可爱哦！”然而，我在你的眼角发现了泪水儿……
全家第一次结伴回到了汇口村，只是少了老父亲。汇口村是二连现在的名字。父亲是当年二连唯一的保管员，母亲是当年青年突击队的班长。
那个堆粮食的场地已是时过境迁的苍凉，据说那是母亲和父亲谈恋爱的地方。过去大喇叭一喊，玉米棒子很快就会像小山一样堆起来。那个曾经的家，一排房子已倒塌了一半，一面墙上还有老父亲记录孙女成长的刻痕，门前那颗胡杨树只剩下了一截树桩静寂在荒草里；那条去学校的土路早已没有了儿时的足印，只能指出一个方向……
父母的二连，我的二连，已走到记忆的尽头了。
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北疆返回四川了。你在屋里进进出出的，不知忙些啥，几次都像是自言自语：下雨天是留客天哟。我没有接话，怕一开口，难过就会冲出心来……
夜里和妹妹聊天，你执意要睡在我们身边，一声不吭。偶尔看你，眼睛闭着，还有轻微的呼呼声。妹妹示意，你是假寐。明白，虽然你耳朵不好，但肯定是支起来的。真想逗一逗你，或者就像儿时依偎在你怀里数着你的心跳。
乌鲁木齐，一个大晴天。你违背了昨晚的承诺，非得要来送我和女儿。天空因为大地的广阔而一望无垠，深蓝如水洗过般的叫人心里直发痒；白云像母亲的棉花，厚厚的，茸茸的，把我的思绪漂得白花花的了……
哦，妈妈！不要蠕动你的嘴唇，因为离别，才有思念，才有寄托。泪水自心底升腾，又用笑脸来覆盖。再次把头伏在你肩上，再次亲亲你的脸颊，再次感受你母爱的心性和温度。北疆宽厚的胸怀已被阳光点燃了。
列车缓缓启动，你挥着的手追着我贴上窗玻璃的眼睛。不用擦拭绽开的花穗，岁月的那边，同样的挥手是患病的父亲站在漫天的雪花中……给我前方啊，似有声声“燕子，燕子……”的鸣叫垫在了滚滚的车轮下。
哦，母亲！你泛着泪花的目光疼着我的人间，你延绵的呼吸使我归途如来路，我望不断的依然是幸福的方向。
最远的地方是新疆，最美的北疆有母亲。
何燕子， 本名何燕，新疆石河子兵团人，从部队回地方。现为某师范学校教师，省作协会员，政协委员。著有散文集《梦回西域》《班主任手记》；诗歌集《格子窗》《只等阳光轻身而来》；诗歌合集《十面倾城》。有诗、文作品发表于《星星》《绿风》《诗林》《诗潮》《诗选刊》《中国诗歌》等等刊物。现居四川古城阆中。写作观：在自然诚挚里描写小生活，在人性风景中阅读大善爱。 诗观：一个人灵魂的烛照，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歌唱。
2016年11月份开始，〈嘉年华时光〉联合“大秦岭牛伯伯核桃酱”、陕西中烟面向全国文学爱好者开展“一人一城一故事”征文大赛，每个月，经过编委会初评、读者参与和网络微信投票，会在〈嘉年华时光〉公众号里公布获奖名单，共评出：
一等奖一名，奖励价值128元的核桃酱大礼盒一个、价值49元简装核桃酱一提、陕西中烟延安（红韵）两条（每条260元）、胡锋先生书法作品一幅。
二等奖两名，奖励价值49元的简装核桃酱两提、陕西中烟价值260元延安（红韵）一条。
三等奖三名，奖励价值49元的简装核桃酱一提、陕西中烟延安（红韵）礼盒两个（每个价值60元）。
优秀奖若干名，奖励陕西中烟价值60元延安（红韵）礼盒一个。
一二三等奖获奖作者将颁发荣誉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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