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背后的修行启示:菩萨粉骨,释迦碎身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首明代经典《石灰吟》,字字铿锵,传诵千古。如今人们说起“粉身碎骨”一词,眼前便会浮现种种舍身取义的悲壮场景。鲁迅曾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当看到一个英雄牺牲宝贵的身体、生命与未来去换取理想与正义之时,这样的精神总会令我们感佩不已。
唐代玄觉禅师在《证道歌》中说:“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其实,“粉身碎骨”这一耳熟能详的词语,有着很深厚的佛教渊源。《证道歌》里短短一句了然,实则囊括了两位虔诚精进的菩萨粉骨、碎身求法的故事,而“粉身碎骨”一词,原来指的是精诚者为了求取佛法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佛缘·常啼菩萨粉骨为供佛
常啼菩萨因为囊中羞涩,难以购买上等殊妙的供具供养世尊,于是决定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财物供佛。他东行来到一座大城,在闹市中沿街高声叫卖。但城中有一恶魔阻拦,刻意隐藏了他的声音,让城里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居士与婆罗门等比较富裕的人听不到,有一位长者女因为自己的善根清净,能听到常啼菩萨的叫卖。
由于恶魔使坏,常啼菩萨久久无法换得财物。他十分苦恼,又困惑不已,不禁泪流满面。天帝释见到这般场景,暗想:“这善男子为了供佛听法竟然愿意出卖自身,不知是真正心念精诚,还是来世间招摇诓骗,且让我一探究竟。”
于是,天帝释便化身成一位年轻的婆罗门来到常啼菩萨面前,问道:“我今天正准备祭祀上天,不需要你的身体,但我需要人的心、血以及骨髓,你卖不卖?”
常啼菩萨听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欢喜答道:“你所想要的,我都拥有,我愿意出卖自己的心、血与骨髓换得财物,买花供佛,价格由您来定。”
说完,常啼菩萨右手拿刀,刺向自己的左臂让血流出,又割下自己的右大腿皮肉,斩开腿骨取出骨髓献给天帝释,最后靠在墙边准备剖出心脏换取报酬。
此时,一直将常啼菩萨的行为看在眼里的长者女来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如此牺牲,究竟是为何?”常啼菩萨答道:“我为供养世尊与说法师法涌菩萨,希望能够听闻佛法,修行得道,从而得以布施一切有情众生。”
长者女听闻以后,被常啼菩萨舍身求法的赤诚情怀触动,对殊胜佛法心生欢喜,连忙劝道:“大士如今不必再伤害自己,我愿意赠予您所需的上妙供具。我也愿与您一同前往供佛,共植善根,听佛说法,精进修行。”
佛缘·释迦雪山碎身求半偈
追求佛法的道路上,苦修、舍身者恒河沙数,就算是教主释迦牟尼佛,也在其证成佛果前不计代价地精进修行,留下了雪山大士因地求半偈的美谈。
释尊在过去的一世中为婆罗门,在远离世间的清净雪山中修菩萨行,人称“雪山大士”。当时世间并没有佛出世,也没有任何经法。彼时天帝释为了考验雪山大士修行之心是否精诚,便化身成相貌恐怖的罗刹来到他面前,张口说出半句偈语:“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雪山大士听闻这前半偈以后心生大欢喜,连忙追问罗刹下半偈的内容,罗刹却说:“我已经七天没有进食,饥肠辘辘,不能告诉你下半偈语,我需要吃新鲜热乎的人血人肉才能说偈。”
雪山大士听后,当即应允以自己的肉身性命供养罗刹,换取下半段偈语。罗刹见他如此坚持,便说出下半偈语:“生灭灭已,寂灭为乐。”雪山大士恭敬端坐,听闻这半偈,细细思索其中深妙法义,得其义后,在雪山上的岩石、山壁、树干等地方都书写下整首偈语。写完后,他攀上一棵高大的老树,准备投身而下,兑现诺言,碎身以喂食罗刹。
眼看雪山大士就要粉身碎骨,罗刹立即恢复了天帝释本来的相貌,接住了他,顶礼赞颂离去。
常啼菩萨以自己粉骨献身供佛的行为感动了长者女,最终得其所愿。雪山大士不惜为法碎身,如弃草木,让心怀疑虑的天帝释肃然起敬。
两位菩萨向往佛法,不惜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如此精诚心香,成为后世美谈,“粉骨碎身”在佛经中也指代僧人为求佛法不惜代价。
《古尊宿语录》中,众人问师:“二祖断臂,当为何事?”师说:“粉骨碎身。”相传二祖慧可为了向达摩祖师求道,在雪中用一柄锋利的刀斩断左臂,来表达自己求法的决心。达摩祖师最终收其为弟子,而二祖也因此被后世人称为“断臂慧可”。
而“粉身碎骨”一词,也流传世间,传达世人忠贞赤诚的决心。
《隋书》里有裴政为表对社稷的忠诚,上告“吾以间使被擒,当以碎身报国”,唐代名士颜真卿向当朝皇帝表白:“誓当粉身碎骨,少酬万一。”而明代《石灰吟》则更是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表达了更广博、崇高的追求。
如今再闻此句,见到“粉身碎骨”四字背后的深厚佛缘,与其承载的求法大义,动容之外,更该精进自身。前人为闻佛法,赤诚如此,不惜身命而求。而今人学法,自有经书典籍可供修学,也可常来三宝殿堂谛听说法妙音。不必剜心粉骨,常携心香一瓣,抑或是香灯花果,供奉于佛,也有无量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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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陈晴柔

图片|大英博物馆 郑瑟

编辑|陈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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