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波:浅谈相声元素在评书中的运用

我从小学习相声,12岁开始学评书,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刻意地把二者合一。在说书的时候,很多相声当中制造“包袱儿”的手段,使出来竟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所以尝到甜头儿的我,在师长和观众都认可的情况下,开始把大量相声元素运用在评书当中,并渐成风格。有人把我这种表演称为“幽默评书”,其实不太准确。相声和评书是我自幼学习的两门传统说唱艺术,其中相通之处是很多的。

首先,相声的形成晚于评书。相声中的“八大棍儿” “单口” “贯口”等无不受评书的影响,所以相声前辈把评书艺人喻为老师。现在相声艺人如果收徒弟,除了本师和“引、保、代”三师外,还需要请本行师长和“四大门儿”。所谓“四大门儿”,即武术行艺人、变戏法的艺人、说评书的艺人和唱单弦的艺人。盖不忘其初,相声从这四门当中汲取营养,受益良多。

另外,老的评书演员有很多会说相声,老的相声演员有的也说过评书。有位评书老前辈叫王致久,常说相声,相声艺名叫王德宝,擅长“贯口”活,评书擅说《大宋八义》,其弟子有吴杰森、许杰泉、常杰淼等。常杰淼编了一套《雍正剑侠图》,在津门大火,习者甚众,且有话本流传。我亦依此本,在东城书馆上演《雍正剑侠图》,至今已说七年有余,尚未完结。还有一位陈荣启先生,是宣武说唱团的评书大家,擅说《精忠》,年轻时也说过相声。焦德海的儿子焦少海,曾拜文福先为师学说书,会说《永庆升平》。焦德海的徒弟张寿臣也说书,他的徒弟多是评书门儿,而非相声门儿:比如佟大方说相声是郭启儒的徒弟,说评书是张寿臣的徒弟,艺名佟存正。张寿臣的徒弟刘宝瑞,也会说评书,后专说单口相声,被誉为“单口相声大王”。郭启儒还有一个徒弟叫齐信英,在青年曲艺队说相声,但艺名是评书的,他和佟信魁都是评书名家赵英颇的徒弟。天津的评书老艺人刘立福是陈世和的徒孙,专说《聊斋》,亦是张寿臣的徒弟,年轻时也说相声。我的相声师父叫赵小林,我师爷叫张喜林,也说评书,也有门户,评书的艺名叫张荫堂。现在年轻的相声演员,除了我,也有说书的,就不一一列举了。

相声和评书都是以语言为主的说唱艺术,很多基本功是一样的,如口齿必须清晰,吐字归音要求标准、正确、形体要好看,嗓音要亮、甜,五音要全。这一点我们都要向戏曲演员学习。再有,知识面儿一定要广,积累得越多越好,这对相声和评书都十分重要。相声里的“八大棍儿” “单口相声”更贴近评书,以一个故事为载体,也拴“扣子”,只不过“包袱儿”比评书多,比单口相声少一些,评书结尾部分一定是“扣子”,而相声则一定是“包袱儿”。评书大都很正,纵是野史闲文,艺人也当正史说,这样书座儿才信服。相声则不然,亦庄亦谐,人物、语言、史料都允许不太精准,但也不能太离谱。传统相声当中也有许多关于评书的内容。

我在说书时,相声元素的运用大概有以下几种方式:

一、直接说相声原词儿。对于很多相声作品,书座儿都能耳熟能详。我一说,底下就知道出自于哪段作品,有时运用得贴切,效果是很好的。

二、把相声制造“包袱儿”的手段用到评书当中,如“三番四抖” “吃了吐” “曲解会意” “正话反说”等。这些手段我自幼习之,运用比较熟练,所以在评书当中使用,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奇佳效果。

三、相声的“铺垫”很重要,同样适用于评书。评书不是没有“包袱儿”,评书里的“包袱儿”是挤出来的,更像相声里的“现挂”,评书演员很少刻意设置“包袱儿”。经营一个“包袱儿”需要缜密的构思、精巧的设计和充足的铺垫,才能完成好,“包袱儿”才能抖得脆,翻得准。

四、吸收相声互动的一种手段:“砸挂”。现在在我们书馆说书有前后场,原来书馆是一个演员,现在是三个演员,前后呼应不单是在书目和表演风格上,其具体内容、技巧手段等也应有所考虑。比如前场演员有大量“背口”,后面演员应尽量避免。相声演员擅长捕捉前场演员表演当中的细节,如某些语言、动作甚至是口误,引起观众的强烈反应,那么后场演员的复制或调侃,会使观众会心,大笑开怀。我把这种技巧也融入到评书表演中。

再有,评书中有些固定“砸挂”的环节。比如评书中常常出现一些“胎里坏” “一包脓” “嘎杂子” “琉璃球”式的人物,虽与主要情节关联不大,但往往是“包袱点”,能够引人一笑。表演时,演员故意“张冠李戴”,拿续水的伙计“砸挂”,观众会心,必然捧腹。

五、把相声的漫谈融合其中。相声语言的精准是其他艺术很难与之比较的,“尺寸” “劲头儿”差一点都不行,但展现出来又是外松内紧,漫谈式的,这样,听众很轻松。我现在也借鉴这种表演方式来说书,在不知不觉当中将观众引入情节。

六、把营造气氛的环境描写和细致的人物刻画反用到相声当中,与本文无关,另文介绍。

观众们似乎对我现在的这种表演模式比较认可,既然大家喜欢,我不妨坚持。愿评书和相声更好地结合,我也将继续努力,说好评书,说好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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