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凌乱的小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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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弹

这个小长假

文 |老烟


关于旅游

十月一日,早在节前一个礼拜就约好了,一伙死党铁杆去鹅湖书院。俊说,那里是可以和先贤对话的地方,查了气象,一号阴天,不凉不热,极适旅游。俊如此热情,岂能辜负!三天后的现在,回想起鹅湖书院的半日,很惬意。穿红旗袍的婷子,上白下黑休闲的花姨,长发飘飘的林姑娘,以及扛着长短大炮的秋秋与任何时候诗意斐然的宏飞,瞬间就将一座古朴沉寂的书院激活了。激扬真好,像暖阳,能唤醒沉睡,能驱散阴霾,还能让人冰凉的心温暖起来。我承认,此前,我的心就有些冰冷。一个月来的连番变故,油锤一样频频敲打着我的前胸后背,很痛,痛得有点让我连站立都有些艰难了。可是,至少是在这瞬间里,在这秋风里,在这古意盎然与激情四射的交相辉映里,我居然忘却身上痂疤的隐痛。忽然发现世界原来仍然是那么美好。

现代人多热衷旅游,释忧虑,长见识,寻开心,解压力。旅游当然是件美事。尤其是累了困了之后,找个假期,邀上朋友,去一个向往许久的地方走走,多么舒畅!但你千万别一个人孤冷凄清地拖着一只行李箱跫跫行走与风景之中,我想,那不过陡添凄凉罢了。出游,还是有友结伴为好。有人说喜欢享受孤独,满足一份独自飘零过程中与自我的对话。我想,那该是他们已然享受惯了人群的呵护与疼爱,甚至已经腻烦了这些呵护与疼爱的原因。我却是畏惧孤寂的,比如此刻,我独坐在家里的书房中,一杯茶,一支烟,一台电脑,看似很是清闲自在。但我知道,其实我更渴慕去外面坐坐,和能交心的朋友在哪怕是一个路边黢黑的小饭馆里,和着几两烧酒与几碟小菜侃侃而谈。我觉得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间或能像这个十一的上午一样,与一伙肝胆相照的朋友在满布文化气息的古老书院里作一回风景。已然十分奢侈。

只可惜,错非与文字有关的旅行,否则,我只能守着这份孤寂,因为我必须在孤寂中寻找一些能让人认可的文字,然后用这些文字去换取一些裹腹御寒的食品与秋衣。而且我相信,不独我,很多和我一样年龄一样处境的现代人也和我一样,只能将旅游或休闲拿来幻想。

好在,有一个美丽的十一。在这个长假的第一天,我看到了风景,享受到了友情。

关于探亲

人是群居动物,环其一生无非是亲情、爱情、友情六个字。人生的最终品质,也是依据这几种情份在整个人生中凸显程度来评判的。所以,我们无法淡漠其中任何一种情谊。

往常几年,我多是在这个小长假回乡下的,陪陪父母,走走亲友,既为自己将来少为“子欲养而亲不待”而抱憾,也趁此机会活络一下日渐走远了的亲友。——亲情的亲从来都是走出来的。眼看,今年我是回不去了,二号在抚州,五号去德兴,六号去怀玉山,中途这几天还要去刚买下来的新房子看看,怎么回得去?人最大的悲哀永远是无法任性,哪怕你对亲情再如何炽热,哪怕你深深知道亲情一旦疏远了就再也走不回来,哪怕你再怎么清楚一个缺少亲情的人在人生中已经失败了一半……你仍然无法去顾及你的所想。因为我们需要生存。

图片来源于:www.photofans.cn

那便想象一番吧.我是说,假若我突然有时间回去了。

父母当然是要陪的,我想牵着母亲的手陪她去做回礼拜,让她的教友们知道,她的儿子是多么理解支持她。为了这个目的,我甚至可以逼着自己也在耶稣或是圣母座下虔诚祷告一次,陪着教徒们一块唱赞美诗,跟他们一道去慈善。这尽管很违心,但真的不会吃亏.只要有人因此而称赞我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就够了。我们的一生不就是为了人们的赞颂和尊崇吗!

如果父亲愿意,我也和他下几盘棋.父亲老了,脾气比年轻时还更火爆,一盘棋下来因为自己或对方的悔棋至少要骂上十几回,和他下棋,我也会被骂.但这又如何!父亲已经75岁了,即算他能活个上百岁,能下棋和骂人又能有多少次?作为儿子,无法日日陪他直至终老,仅仅是被他胜几盘棋,骂几句狗屎混蛋.这还不够划算吗?

岳父刚刚赶新潮用我小姨子的一只品牌手机换了一只杂牌智能手机回来,这几天不舍昼夜地一直在研究智能手机的功能,以至于午夜时分常常误拨我妻子的手机,让我们骤然心生惶恐。刚好,趁此机会,我好好教他使用手机,教会他如何将凤凰资讯的字体放大,教他学会如何去看微信朋友圈里我的文字。岳父和我父亲同龄,除了电视机和早晚在三角地与那帮老伙计聊天,他没有别的消遣,如今,总算有台智能手机,能为他消除更多的孤寂,作为子婿,耐心地教教他,不也算是为自己卸却了一些愧疚吗。

还有岳母,我当然无法陪着岳母去做那些看着头晕眼花的工艺小配件组装起来的手工.但我知道,没有一个父母长辈不喜欢自己的子婿儿孙在自己的身边坐着,哪怕你半躺在她做手工活的凳子边打着瞌睡,她也十分高兴。

大姑那里肯定也是要去走走的.姑父今年开春刚过世,表姐去了浙江务工,而她两个孙子也都在外地,大姑孤身一人在家独处,那份寂寞可想而知……还有很多.对于如我一般的七0后而言,多已四十好几的年龄,长辈已经不多了,就这些健在的亲长,也是陪一次少一次了。岂能不尽量抽点时间给他们!缘于追求,我们可以亏欠自己,但我们实在没理由去亏欠给了我们生命的父母,也没理由去淡忘与我们血脉相连的亲友长辈。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却依然不得不去亏欠,因为这时间实在太不容易抽得出来!哪怕如我,看着,我现在是这么自由,但真正自由了吗?不是,我只不过是卸下了被单位套上的一双手镣,可以适当将手腾出来做些我自己更愿意做的事情。而我的脚,仍然被生活锁着一副脚铐,动弹不得。而你呢?你们呢?又有几个不是这样!

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小长假,是多么的幸福,它让每一位拥有它的人可以毫无羁绊地去拥抱亲情。而如我们,却只能在心底幻想,假设着有这么一个长假,让自己去填补一些对亲情的亏欠。

关于读书

好好利用这么一个假期,赶趁这些天没有人干扰,将那几本买来之后一直放在书架上的几本书翻开,给自己充电。这也是很多现代人为自己假日的安排。

是,这是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人的进步已经赶不上科技发展的速度了。俄顷间,成功与失败便会可能发生互换。不想被时代淘汰,那便得主动学习发愤进步。然而,我们的工作负重早已满负荷了,疲惫,使很多人只能被迫平庸。可我们绝不甘于平庸,那么,见缝插针利用这段假期好好读点书吧。

从今年9月1日起,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处于没有任何人干扰的状态,期间,如愿回去呆了两天,其它时日,几乎全用来写字或是与文字有关的行走,除此之外,就剩忧忡了。  此前我当然也想过读书,读点哲学,读点历史,再读点经典的文学,这些,无论我是热爱还是厌恶都必须要去完成的。我如今的生存模式已经逼迫我必须去读这些书。

图片源于:blog.ifeng.com

但我直到现在还未能翻开这些书的其中任何一页。不是没有时间,也不是没有精力,而是没有这个心情。新房得装修,我得去找钱;我的文字不能停止,否则没钱;人情来往,油米煤盐,都得花钱。我的日子长久地被一个钱字缠裹着,它像箬叶和麻绳一样将我包扎成一个密封的粽子,连呼吸也无法透过。这种状态,没有人能静下心来去好好去读一本书。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也都被可爱又可恨的金钱包成了粽子,以至于心里头的任何一种念想都成了奢望。

那么,继续幻想吧!起码,我们还能幻想。

于是,我幻想我的新房已经装修完毕了,接着,乡下老迈的父母也接到了新居里。我对他们说,这个小长假,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们二老,你们醒着,我陪你们,你们睡了,我在小院里读书。我的新居有个不小的庭院,院子里已经种了花草,中间是一块红砖铺就的平台,我在平台间安置了一张圆桌和几条藤椅。就在父母进了卧室休息后,我来到了庭院里在藤椅上坐下,然后,心无旁骛地翻开了书……这种生活何其美妙。只是,尽管是幻想,那也被时间限制了,比如这时,我为我这片刻幻像幸福过,还肯定笑过。但笑过之后,我又将思绪拉回到了键盘上,对着屏幕敲下了我方才的幻想。只是,这时再也笑不出来,心头,倒涌起了几分酸涩。

然而我很乐观。起码我还有幻想!而且,我相信,只要我没有停止,只要我甘于像粽子一样被金钱缠裹,那么,终有一天。我这个幻想会实现的。

关于假期

假期是为工作者准备的。有繁忙的工作就该有轻松的假期。一段长时间的殚精竭虑后,迎来了假期,或旅游休闲,或陪同家人,或好整以暇读书充电,或赴这样那样的聚会。生活原该如此!遗憾的是,今天的人类似乎只剩下了无休无止的工作,并没有真正的假期。哪怕你为自己的假期早做好了完满的计划,但你依然未必能如预想的一样完全进入假期的状态。你在原野中奔跑时突然接到了一个客户火急火燎的电话;你在海滩慵懒地躺在睡椅上闭着眼睛冥想时,脑子里却总会浮现出你手头尚未完成的某项工作;你在陪着家人亲戚朋友同学谈性正浓酒兴正酣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机会,这又让你再也无法放松而兴奋地扑向这个机会……悲哀的现代人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占据了。

来源:www.ce.cn

似乎,假期只属于成功者!他们功成名就,再无所欲所求,因此能毫无顾忌地放松自己投入漫长的假期。可是,这个时代又有多少真正的成功人士呢?无论是谁,都一直在奔跑。政客、商人、学者、工人、农民……无不在为适应这个时代而疲于奔命。但人毕竟是一种由血和肉组成的动物,不但有体能和精力的极限,而且会衰老,会死亡。因而,我们十分需要假期来保证自己的精力和体能的供给,以延缓衰老和死亡。

让自己轻松一些吧?人生虽然不长,但未来一直很遥远。走走停停,我们才能抵达终点。无论你是什么角色,无论你身处什么环境。一路奔走毕竟是很累的,当你实在疲惫乏力时,停下来吧,给自己放一会假。补充体能,然后继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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