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敏,别名柏闽,笔名田宿蘩,斋号半唐斋,浙江台州人,中国著名美术史论家、画家。1946年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油画系。1947年毕业于上海美专。后赴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研究班深造,既是徐悲鸿的研究生,又是国画大师黄宾虹的弟子。1948年任温岭师范学校国画、语文教员。1952年调任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执教。现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美术学博士生导师,敦煌研究院兼职研究员,杭州画院名誉院长,杭州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
当代中国画理论家王伯敏把中国画对透视的处理归纳为“七观法”(《新美术》1980年第2期《中国山水画“七观法”刍言》),把观察与表现统一起来,成为一个较完整的理论系统,这是中国画透视学研究上的重要成果。现把“七观法”简介如下:这是一种按一定路线活动的观察方法。郭熙《林泉高致》指出“山近看如此,远看又如此”,因而得出“每远必异,山形步步移”的结论。因为立足点不同,所看见的山形也不断出现变异,所以画家要采取“步步看”的观察方法,不如此就不能穷山川之胜景,把这种观察方法所得到的景象,移置到画面上来,就能“步步有景”,引人入胜。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正是“步步看”所形成的艺术境界。如果说“步步看”是“线”的观察活动,那么“面面观”就是面的观察活动。画家对存在于空间中不同方位的景物,逐个观察。把这些观察所得组织到一个画面上来,就戍为“多方面”、“跳跃似的”构图方式。如明代的《西湖图》,画的是西湖全景,对断桥、白堤、孤山、葛岭、苏堤、雷峰塔等都一一作了描绘。这显然不是从一个角度所能看到的,倒象是坐着直升飞机绕西湖看了一圈,将各个不同角度所看到的景物,组织成这幅画。在观察活动中,除了“步步看”、“面面看”以外,还要停下来对某一物象作重点格子细观察、理解,这就是“专一看”了。所谓“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所谓:。千山皆入画,只取一峰青”;还有“远取其势,近取其质”,都说的是观察要有重点。有重点的观察才能发现美,才能理解描绘对象的本质。观察上要有取舍,画面上更要有取舍,如此,画出来的东西才能重点突出,具有典型意义。山水画最讲气势。如果画家置身于山水之中,则很难领略山水的气势,所以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个道理是容易理解的。郭熙指出:“山水大物也,人之看者须远而观之,方见得一障(幅)山川之形势气象”。郭熙说的是看画时,距离要远一些,才能看出一幅画的气势,其实观察真山水也是一个道理。画家在观察景物时,常要把近景推到远处去看,“如人观假山”。沈括《梦溪笔谈》称之为“以大观小”法。把雄伟的高山当做园中的“假山”来看,就能领略其气势,把它作为表现方法,就能以“咫尺之图,写千里之景”,表现山川辽阔壮丽的景色。与“推远看”相反,把远处不清楚的景物,拉到近处来看清楚。也称为“以小观大”法。这种方法反映到画面上,就是把远景当做近景来画的一种夸张处理的方法。如《清明上河图》,雄跨沛河两岸的虹桥与河中僧船是远看的,按距离桥上和船上的人物都看不清楚,应是“远人无卧”,但画家却把他们画得须眉毕现,神态清晰,大大、地增强了这幅画的艺术感染力。即采取工程制图中的“轴侧投影法”。这种方法主要用于描绘建筑物,避开成角透视法,使所画物象不受“推远”、“拉近”的影响,达到整个画面和谐统一的效果。有人指责中国画里的建筑物不讲透视,其实这正是中国画的高明之处,它有意避开成角透视的局限,如清代袁江的《果园飞雪图》所画的回廊台树,即是如此,它不象成角透视那样有空间大小的化,但与整幅山水的散点透视和谐统一,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通过以上几种观察方法,画家可以穷自然之奥秘,得山水之精微,然后匠心独运,置陈布势,把观察所得,汇聚到一个画面上来。一张山水画,不只运用一种透视,它可以说基本上是“平远”但也有“深远”、“高远”甚至“迷远”,有的地方“推远看”,有的地方“拉近看”,有仰视所得,也有俯视所得,画面变化十分丰富。于是奇峰突起,叠岭连绵,溪谷幽深,烟波浩渺,各种景物衔接自然,大小、远近、高低、起伏,和谐统一,使有限的画面表现出无穷的景色来。傅抱石、关山月合作的《江山如此多娇》生动地运用了“合六远”的透视方法。这幅画的近处是馋岩突兀,草木葱笼,远处是雪岭连绵,千重万叠;中间是丘陵起伏,长城透迄,平原莽莽,河水滔滔;西边是飘着瑞雪的昆仑,东边是烟波浩森的东海。视野纵横万里。只有航天飞机上才能看得到的壮丽奇景,中国画家却能在一个画面上表现出来,原因在于他们掌握了合六远这种独特的透视法。李白诗云:“峨眉高山西极天,罗浮直与南滨连,名工绎思挥彩笔,驱山走海置眼前。”生动地写出了“合六远”这种表现方法所产生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