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之美 | 六朝博物馆记建康

迢迢绿水,隐隐青山,从历史源头汩汩流淌的秦淮河,浸润着六朝金粉地南京的城市之根。我想展开一纸素笺,就着一池墨香,穿越古今,用文字书写它的模样。

六朝是中国历史上一段特殊的时期,那是一个剑与火的时代,也是一个诗与酒的时代,更是一个命运流转、聚散无常的时代,再形容起来,又是一个诗礼传家、世代簪缨的时代,这个非凡的时期造就了一大批风云人物。所谓六朝存在的时间,一般是指中国历史上三国至隋朝之间,南方的六个朝代,即孙吴、东晋、南朝宋、南朝齐、南朝梁、南朝陈,这六朝,这六个时期的京师均在南京(当时叫建康)。而“六朝”这个名字的出现,最早在唐代史学家许嵩的《建康实录》中,记载了六个朝代而得名,北宋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正式将六朝作为正统编年纪事,六个短暂的朝代正式被称为“六朝”。

时光倒回到公元316年,中原沦丧,看游牧民族彪悍的铁骑横行在北方大地上,北方的士族富户纷纷逃离战火涌向南方,汉文化的中心也随着蔓延的战火迁徙到了南京。公元410年,刘裕率军从南京出发北伐,一举攻入长安收复古都,之后,他废除晋朝自立为帝,国号宋,从此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代——南北朝。南朝最后一个王朝是陈,南朝陈的后主陈叔宝,荒淫无道花天酒地,于是后世有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感慨,亡国之音叹的是六朝佳丽地,顿成残垣断壁的悲歌。

短命的“六朝”如快进的电影镜头,最长的东晋一百零二年,而南朝齐不过二十三年。从繁华走向衰败,六朝的结束也是分裂的结束,到隋统一大业,如烟的往事便摇曳在诗人的台城柳色里。南京这座依山傍水的六朝之都,轮翻上演过权力交替、生死轮回的悲剧,却也为江南经济文化的富庶繁荣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六朝雨花凝天地神韵,一部青史筑千秋圣台。于灯火阑珊处回首,秦淮河水还在静静的流淌,昔日的王谢堂前依旧冬去春回,夫子庙前的石狮子固执的冷眼审视着纷繁的世事,历史总是这般发生与沉淀,带走了帝王的鸿图霸业与诗人的悲悯伤怀,留下后人的评说与慨叹。

六朝是中国历史上典型的乱世,但奇怪的是又孕育出灿烂辉煌的文学、艺术与学术,造就了一个精神活跃、思想解放、尊重个性、丰富多彩的文化腾飞期。在江南的苍茫烟水下,美与丑、进步与倒退、哲理与愚昧、科学探索与宗教迷狂纠缠交合,组成了一个个富有魅力的谜面。所以诗人轻轻的叹息: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一座在六朝建康城的遗址上建成的六朝博物馆,镇馆之宝是青瓷莲花尊,南朝时期佛教盛行,莲花纹或者莲瓣被广泛用于器物的装饰。光线透过画有层层青山的布幔下照上去,尽显庄严肃穆。

还有一些点彩青瓷,点彩出现于西晋晚期,东晋比较流行,是一种表现在青瓷上以褐色加彩的装饰手法,这些圆点或疏或密,打破了青瓷的单一色调,平添了几分生动。

瓦当是古代高规格建筑的屋檐构件,既实用又有装饰作用,而六朝建筑遗址上瓦当的出土,图案以兽面纹、莲花纹和人面纹为主,其中人面纹作为东吴特色,数量众多,可以直接反射出六朝时期都城的显赫与繁华。

鸡首壶是六朝时期典型的瓷器,六朝以前出土的饮食文物,常见为“罐”或“碗”,而鸡首壶的出现,用一个鸡形的壶嘴,解决了罐形器倒水不方便的问题,再加一个执手,提高了使用的方便性,这是器形的一大进步,用鸡形做嘴,是取“鸡”和“吉”同音的意义。

错版的“竹林七贤”拼砖,线条流畅,人物传神,生动有趣。

江南富庶地历来是兵家必争,北方外族入侵,汉族被迫迁往江南,但有长江作为天险,总算得一方安稳之地。那个文风昌盛的时代,各种艺术便齐头并进,艺术本是相通的,诗词方面的建树往往影响着曲艺的鉴赏水平。在石碑与墓志中,还可以看出六朝时期令后世惊艳的书法珍品。

一组青瓷俑、一扇屏风,青瓷坐榻俑似是这组俑群中的主人,身旁有伎乐俑在吹拉弹唱,形象的还原了那个时期贵族生活的场景。

那些士人信仰失落之后的痛苦,那些战乱导致流离的压抑,使得文人一面要避灾避难,一面用燃烧信仰求得心灵上的安顿,就是在双重挤压之下,产生了绝代风华的魏晋风度。

拒绝平庸、任性而为、方显真性情;

思想自由、个性解放、自然而随性。

人性与自然是六朝思想的核心,回望中华历史上一股自然之清流,愿精神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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