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乡土情结似乎正在找到或已经形成...
〖中国人的乡土情结似乎正在找到或已经形成一个新的承载〗
脱胎于农业经济社会的中国,精神系统借助了祖坟为载体的祖先崇拜,宗祠为代表的血缘关系,乡绅治理为代表的乡间社会管理和秩序,土地为核心的经济关系。所有这些都在断裂与承接中发展着。
从新文化运动到中国革命,乃至当下一次次不同形式的运动与革命,绝大多数文脉或精神血脉被切断和摧毁。有的属于自然和必然,有的因为没有找到承接和替代而发生断裂。
也就是说,更重视打破,而没有建构一个具有承载能力的宏大而又科学的人文框架和精神系统,必然发生断裂。其间也作出努力,比如胡适先生提出“以美育替代宗教”(儒教),这合乎逻辑,但载体和寄托有误,美是什么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至今未达成共识,以无共识作为精神归宿自无可能。
摧毁和切断有的出于偶然,有的属于必然,还有的基于未实现有序承接和更替。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更替或更新合乎逻辑,问题在于以什么来承接,没有承接的打破无疑于破坏。
乡绅治理由现代政府管理来承接,这方面实现了有序更替。血缘宗族由深入到每个社会细胞的行政组织和政治组织来替代。乡恋和乡愁由高度发达的交通来维系。
如此,凝成于小农经济的乡土情结,及其亲情友情,都需要一个能够承接的新载体,至少是工业社会信息社会形成前,在农村有生长经历的人们,其情感世界需要乡情的颐养。这大概是城市化运动和社会转型过程中面临的一个突出矛盾和问题。
近日在山东老家有个感悟或发现,中国的县城正在演化为乡情的主要承接。外出打工与继续生活在农村的人们,不约而同选择县城为居住地,也就是把自己的经济和生活基础定于生活成本较低,但又能享受城市生活的县城。
有一种普遍的内含价值观的说法和做法,小伙子若在城里没有一套房子,一辆车子,要想娶妻生子是很困难的事情。父辈在田间劳作的最大愿望也是把孩子推到城里生活,这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价值追求和价值实现(中国大量零存款家庭与此有关)。多种力量推动下,再不是“赶农民上楼”,而是新一代农民迫切追求上楼生活。
大量亲友乡邻进入县城生活,也便将农村的熟人社会复制到县城。亲戚和邻里居住于距离不太远的县城各小区,亲情得以维系。从前行走在村际土路上表达亲情的人们,今天车行于小区之间,改变的只是生活方式和条件,维系的是中国特有的浓郁乡情。当然,传统文化更为深厚,安土重迁意识更强的山东,在此方面表现或许更突出。
这种情况下要做的工作有几个:一个是顺应。既然是工业化道路和城市化运动之必然,那么选择只能是同频共振,并行不悖。
另一个是引导和注入时代因子。引导在于城市化运动的特征是青年进城,老人种田,10年后旧的种田人离去,新种田者应当是大资本者和专业人士,其间需要引导。注入时代因子着眼的是新格局的建构,要在原有基础上跃升或螺旋式上升,必须实现传统与现实的无缝对接。
再一个是平衡政治和人性、人情,达成互补而非冲突,这个问题突出反映在公权力运行过程中对人情社会的理解和规范。
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