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名篇鉴赏(420卷)(381—400卷) 佳人相对泣,泪下罗衣湿
宋词
宋代盛行的一种中国文学体裁,宋词是一种相对于古体诗的新体诗歌之一,标志 宋代文学的最高成就。宋词句子有长有短,便于歌唱。因是合乐的歌词,故又称 曲子词、 乐府、 乐章、 长短句、 诗余、 琴趣等。它始于 梁代,形成于 唐代而极盛于宋代。据《 旧唐书》上记载:“自 开元( 唐玄宗年号)以来,歌者杂用 胡夷 里巷之曲。”宋词是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光辉夺目的明珠,在古代中国文学的阆苑里,她是一座芬芳绚丽的园圃。她以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神韵,与 唐诗争奇,与 元曲斗艳,历来与唐诗并称 双绝,都代表一代文学之盛。后有同名书籍《 宋词》。
宋词的代表人物主要有苏轼、辛弃疾( 豪放派代表词人)、柳永、李清照( 婉约派代表词人)。
本书内容:词,就它的内容说,就是抒情诗,是诗的一种。就它的体制说,则比诗体要复杂得多。因为词本是曲子词(歌词),是要依照词调(也叫词牌)来写的。每一个词调都有特定的形式格律。
目录:
《木兰花令·铜驼陌上新正后》_王观
《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_王观
《庆清朝慢·踏青》_王观
《菩萨蛮·楼头尚有三通鼓》_孙洙
《清平乐·春晚》_王安国
《减字木兰花·画桥流水》_王安国
《水龙吟·燕忙莺懒芳残》_章楶
《花心动·春词》_阮逸女
《凤萧吟·锁离愁》_韩缜
《阮郎归·渔舟容易入春山》_司马光
《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_司马光
《喜迁莺·霜天秋晓》_蔡挺
《菩萨蛮·子规啼破城楼月》_李师中
《鹤冲天·清明天气》_杜安世
《卜算子·樽前一曲歌》_杜安世
《菩萨蛮·游丝欲堕还重上》_杜安世
《点绛唇·病起恹恹》_韩琦
《永遇乐·春情》_解昉
《望江南·江南月》_王琪
《贺圣朝·留别》_叶清臣
《木兰花令·铜驼陌上新正后》_王观
铜驼陌上新正后,第一风流除是柳。
勾牵春事不如梅,断送离人强似酒。
东君有意偏撋就,惯得腰肢真个瘦。
阿谁道你不思量,因甚眉头长恁皱。
此为咏柳词。词中以轻快活泼、清丽自然的笔调,借柳喻人,通过对柳的特性的描绘,塑造了一个风流、多情、柔美的丽人形象,寄寓了词人对于身为下贱、心性美丽的风尘女子的同情乃至于赞美。
王观的词,工细轻柔,新丽清新,当行入律,通俗自然,“其新丽处与轻狂处皆足惊人”(王灼《碧鸡漫志》),与柳永的作品有某些相似之处,本篇即鲜明地体现了这一艺术特色。
《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_王观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这是一首送别词。词中以轻松活泼的笔调、巧妙别致的比喻、风趣俏皮的语言,表达了作者送别友人鲍浩然时的心绪。
《庆清朝慢·踏青》_王观
调雨为酥,催冰做水,东君分付春还。
何人便将轻暖,点破残寒?
结伴踏青去好,平头鞋子小双鸾。
烟郊外,望中秀色,如有无间。
晴则个,阴则个,饾饤得天气有许多般。
须教镂花拨柳,争要先看。
不道吴绫绣袜,香泥斜沁几行斑。
东风巧,尽收翠绿,吹眉山。
这首词以工丽、尖新的笔触,从春日里天气的变化和姑娘们的踏青活动两方面入手来描绘春景,将两者和谐地组合成一幅风流楚楚、生意盎然的春景图。
全词铺叙与描写的技巧、手法上继承和发展了柳永的艺术表现方法,而内容上又富有生活气息,读来令人耳目为之一新。
此词一反寻常春景词的套路,绕开和风煦日、庞柳娇花之类的意象,另辟蹊径,巧丽造境,同类作品中别开生面,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菩萨蛮·楼头尚有三通鼓》_孙洙
楼头尚有三通鼓,何须抵死催人去!
上马苦匆匆,琵琶曲未终。
回头凝望处,那更廉纤雨。
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
起首“楼头尚有三通鼓,何须抵死摧人去!”这两句是牢骚话:刚刚二更时分,城楼上还要敲三通鼓才天亮,何必这么死命地催人走呢!据宋洪迈《夷坚甲志》卷四,翰林学士孙洙某晚正太尉李端愿家欢宴,有美女侍妾奏乐助兴,恰逢此时朝廷宣召,心下不愿,故出怨语。“何须抵死催人去”就是本此而发的牢骚。说:“尚有三通鼓”,而不说已过二更,表示离天亮还早,希望多玩一会儿。但留连不舍之意横遭阻抑,自然转化为憾恨之情。“抵死”,犹言死命、拚命,形容竭力。对于皇帝宣召,竟是如此不情愿,可见这夜宴是何等令人留恋。“上马苦匆匆,琵琶曲未终”,一边匆匆上马,一边却还恋顾那美妙的琵琶声,深以未听到曲终为憾。琵琶的诱人魅力来自那位弹奏的女子,言外蕴含着对其人的深情眷恋。然而迷人的女乐,终究抵不住皇命的催逼,他只得无可奈何地上马离去了,但那声声琵琶似乎一直萦绕耳际。上片四句,一气流注,节奏快速,皇命催人、刻不容缓的气氛顿出,从而反衬出词人不愿从命而又不敢违命的矛盾感情。
过片写主人公恋恋不舍,人虽已上马,心尚留筵间,一路上还出神地回头凝望。但马跑得快,老天更不凑趣,又下起蒙蒙细雨,眼前只觉一片模糊,宛如织就一张漫天的愁网,连人带马给罩住了。“廉纤雨”,蒙蒙细雨。“无边丝雨细如愁”,这廉纤细雨,既阻断了视线,又搅乱了心绪;借景语抒情,情景凑泊而有酝藉之致。“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玉堂,翰林院的别称。玉堂供职是作者平时所自以为宋宠的,今夜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聊和索寞。从一个充满美酒清歌的欢乐世界,硬生生地被抛到宫禁森严的清冷官署,其懊丧和恼恨可想而知。“玉堂今夜长”,大有长夜难捱之感。对照开头“城头尚有三通鼓”,同时对于时间的感受,竟有如此不同的心理变化。这一起一结也自然形成两种情境的鲜明对比,使这首小词首尾相顾,有回环不尽之妙。
《清平乐·春晚》_王安国
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
满地残红宫锦污,昨夜南园风雨。
小怜初上琵琶,晓来思绕天涯。
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杨花。
此词交叉地写听觉与视觉的感受,从音响与色彩两个方面勾勒出一幅残败的暮春图画,表达了词人伤春、惜春、慨叹美好年华逝去的情怀,寄寓了作者深沉的身世感慨。全词融情于景,写景中融进了自己的生活,写出了自己的性情与风骨,堪称一首出类拔萃的伤春词。
词题为《春晚》,顾名思义是写残春景象。“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满地残红宫锦污,昨夜南园风雨。”作者一起笔就写由于“昨夜雨疏风骤”,南园今朝满地残红了。词人面对这万花凋谢的景象,自然不胜伤感。此时耳边传来了黄莺儿不停的啼唱,于是,他仿佛感觉到多情的莺儿也正为落花发愁,苦劝春天不要归去呢。“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好象词人叹息。写莺语的“费尽”,实是衬托出词人的失落感,因为花开花谢,春去秋来,是自然规律与莺儿无关。妙词人赋予禽鸟以人的感情,不直说自己无计留春之苦,而是借莺儿之口吐露此情,手法新巧而又饶有韵味。
《减字木兰花·画桥流水》_王安国
画桥流水,雨湿落红飞不起。
月破黄昏,帘里余香马上闻。
徘徊不语,今夜梦魂何处去。
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
这首小词写闺怨情愁,委婉动人,以含蓄见长。
《水龙吟·燕忙莺懒芳残》_章楶
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柳花飘坠。
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
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
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霑琼缀。
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
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
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
这首咏柳花的词曾被苏轼赞为妙绝,但词史上,人们多赞赏东坡的和柳花词,而对这首原作却颇多微词。实际上,这首词清丽和婉,不失为词中精品。
首句燕忙莺懒芳残开篇点题,写燕忙于营巢,莺懒于啼唱,繁花纷纷凋残,表明季节已是暮春:堤上,指明地点:柳花飘坠,点明主题。
破题之后,用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紧接上句,把柳花飘坠的形状作了一番渲染。它为下文铺叙,起了蓄势的作用。韩愈《晚春》诗云: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意思是说:杨花(即柳花)和榆荚一无才华,二不工心计;不肯争芳斗艳,开不出千红万絮的花。韩愈表面上是贬杨花,实际上却暗寓自己的形象,称许它洁白、洒脱和不事奔竞。章楶用这个典故,自然也包含这层意思。
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写到此,词人竟把柳花虚拟成一群天真无邪、爱嬉闹的孩子,悠闲地趁着春天的游丝,象荡秋千似地悄悄进入了深邃的庭院。春日渐长,而庭院门却整天闭着。柳花活似好奇的孩子一样,想探个究竟。这样,就把柳花的形象写活了。
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柳花紧挨着珠箔做的窗帘散开,缓缓地想下到闺房里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旋风吹起来。这几句深得南宋黄昇和魏关之的欣赏。黄昇说它形容居(《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五评);魏庆之说它曲尽杨花妙处,甚至认为苏轼的和词也恐未能及(《诗人玉屑》卷二十一)。当然,把这首词评苏轼和词之上是未免偏爱太过;但说它刻画之工不同寻常,那是确实不假。这几句除了刻画出柳花的轻盈体态外,还把它拟人化了,赋予它以栩栩如生的神情,真正做到了形神俱似。
下片改从玉人方面写: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霑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
唐圭璋等《唐宋词选注》称此词为闺怨词,估计就是从这里着眼的。到这里,玉人已成为词中的女主人公,柳花反退居到陪衬的地位上了。但通篇自始至终不曾离开柳花的形象着笔,下片无非是再通过闺中少妇的心眼,进一步摹写柳花的形神罢了。柳花终于钻入了闺房,粘少妇的春衣上。少妇的绣花床很快被落絮堆满,柳花象无数香球似地飞滚着,一会儿圆,一会儿又破碎了。这段描写,不仅把柳花写得神情酷肖,同时也把少妇惝恍迷离的内心世界显现出来。柳花少妇的心目中竟变成了轻薄子弟,千方沾惹,万般追逐,乍合乍离,反覆无常。
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这几句既着意形容柳花飘空坠水时为蜂儿和鱼所贪爱,又反衬幽闺少妇的孤寂无欢。
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借两个典故,既状写柳花飘坠似泪花,又刻画少妇望不见正章台走马的游冶郎时的痛苦心情。章台为汉代长安街名。《汉书。张敞传》:时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使御吏驱,自以便面拊马。颜师古注谓其不欲见人,以扇自障面。后世以章台走马指冶游之事。唐崔颢《渭城少年行》:斗鸡下杜尘初合,走马章台日半斜。章台帝城称贵里,青楼日晚歌钟起,即其一例。至于柳与章台的关系,较早见于南朝梁诗人费昶《和萧记室春旦有所思》:杨柳何时归,袅袅复依依,已映章台陌,复扫长门扉。唐代传奇《柳氏传》又有章台柳故事。
这首词若有不足,当是上下片主题不一,从而造成了形象的不集中。然而瑕不掩瑜,此词仍值用心玩味。
《花心动·春词》_阮逸女
仙苑春浓,小桃开,枝枝已堪攀折。
乍雨乍晴,轻暖轻寒,渐近赏花时节。
柳摇台榭东风软,帘栊静,幽禽调舌。
断魂远,闲寻翠径,顿成愁结。
此恨无人共说。
还立尽黄昏,寸心空切。
强整绣衾,独掩朱扉,枕簟为谁铺设。
夜长更漏传声远,纱窗映、银缸明灭。
梦回处,梅梢半笼残泪。
这是一首闺妇春恨词。
《凤萧吟·锁离愁》_韩缜
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初熏。
绣帏人念远,暗垂珠露,泣送征轮。
长行长眼,更重重、远水孤云。
但望极楼高,尽日目断王孙。
销魂。池塘别后,曾行处、绿妒轻裙。
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
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
遍绿野,喜游醉眼,莫负青春。
此词借咏芳草以寄托别离情绪。全词以芳草为中心,尽管字面上没有草的字眼,而连绵无际、陌上、珠露、长亭、王孙、池塘、绿妒、香茵、芳意、绿野等词,无一不写草,所以离情也处处由芳草带出。词中表现上用了正比和反比手法,即描写芳草越繁华茂盛,带出的离愁越浓越沉重;描写芳草越生机勃勃,反映主人公的心绪越萧瑟悲凉。
《阮郎归·渔舟容易入春山》_司马光
渔舟容易入春山,仙家日月闲。
绮窗纱幌映朱颜,相逢醉梦间。
松露冷,海霜殷。
匆匆整棹还。
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寻此路难。
《阮郎归》又名《宴桃源》、《醉桃源》、《碧桃春》等,此词咏其本意。典出汉刘晨、阮肇遇仙之事,此调常用来写冶游、艳遇,这首词也是如此。
这首小词风格婉丽,见出一代名臣司马光的别样情怀。
《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_司马光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司马光不以词作著名。然而,北宋词风甚盛之时,一些名臣如韩缜、韩琦、范仲淹都能事业之余写出很好的词,司马光也不例外。他的词作不多,今天遗留下来的只有三首,多系风情之作。其词不加虚饰,直抒胸臆,继承了“国风好色”、“《小雅》怨悱”的优良传统。此词中的“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即是写情的佳句。这说明,司马光并非假道学,而能表达真率的感情。
这首小令只幅之内把惊艳、钟情到追念的全过程都反映出来,而又能含蓄不尽,给人们留下想象的余地,写法别致。它不从正面描写那个姑娘长得多么美,只是从发髻上、脸粉上,略加点染就勾勒出一个淡雅绝俗的美人形象;然后又体态上、舞姿上加以渲染:“飞絮游丝无定”,连用两个比喻把她的轻歌曼舞的神态表现出来。而这首词写得最精彩的还是歇拍两句。当他即席动情之后,从醉中醒了过来,又月斜人静的时候,种种复杂的感受都尽括“深院月斜人静”这一景语中,达到了“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境界。
从结构上说,词的上片写其人其境,营造出惝恍飘忽,扑朔迷离的意境,下片写自己的感受,性灵流露,雅而不俗,余味深长。全词造句自然,意不晦涩,语不雕琢,随手写来,妥贴停匀,足见司马光作词虽为余技,却也显示出学识之厚与感情之富。
《喜迁莺·霜天秋晓》_蔡挺
霜天秋晓,正紫塞故垒,黄云衰草。
汉马嘶风,边鸿叫月,陇上铁衣寒早。
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须报。
塞垣乐,尽橐鞬锦领,山西年少。
谈笑。刁斗静,烽火一把,时送平安耗。
圣主忧边,威怀遐远,骄虏尚宽天讨。
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人老?
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
这首《喜迁莺》慷慨雄豪,是作者人品与词品的绝妙象喻。《宋史》本传说蔡挺“渭久,郁郁不自聊,寓意词曲,有'玉关人老’之叹”。全词以边塞生活为主体,昂扬向上的主调中,也流露出了一缕淡淡的忧愁。
全词以“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作结,对前面表露出的两种不同情绪都起到了回应的作用。一方面,因为边境平静,使得少年壮士有此“金樽频倒”的豪情。另一方面,这又是作者因归去无望,暂且把酒自宽的情绪。
这首边塞词气势昂扬,因有作者经历为本,其豪情则更为真切感人。
《菩萨蛮·子规啼破城楼月》_李师中
子规啼破城楼月,画船晓载笙歌发。
两岸荔枝红,万家烟雨中。
佳人相对泣,泪下罗衣湿。
从此信音稀,岭南无雁飞。
此词作于词人岭南卸任之时。全词景色清丽,感情深挚,意境深远。
此词妙选词炼字、首句“子规啼破城楼月”中的“破”字便是范例。子规、城楼、月,本是三个互不相干的概念,然着一“破”字,遂连成一体,形成浑一的境界。
《鹤冲天·清明天气》_杜安世
清明天气,永日愁如醉。
台榭绿阴浓,薰风细。
燕子巢方就,盆池小,新荷蔽。
恰是逍遥际。
单夹衣裳,半笼软玉肌体。
石榴美艳,一撮红绡比。
窗外数修篁,寒相倚。
有个关心处,难相见,空凝睇。
行坐深闺里,懒更妆梳,自知新来憔悴。
这首词是北宋前期词人杜安世的作品,词风与柳永相近,长铺叙,少粉饰,是一首典型的闺怨词。
这首词,前片着重写景,后片着重写人,但又紧紧围绕着一个中心,即闺怨。这样,词的气脉就一气贯串,不枝不蔓,人物形象也渐趋完满。
《卜算子·樽前一曲歌》_杜安世
樽前一曲歌,歌里千重意。
才欲歌时泪已流,恨应更、多于泪。
试问缘何事?
不语如痴醉。
我亦情多不忍闻。
怕和我、成憔悴。
这首词类白居易之《琵琶行》,写的是作者闻歌伤怀之感。
《菩萨蛮·游丝欲堕还重上》_杜安世
游丝欲堕还重上,春残日永人相望。
花共燕争飞,青梅细雨枝。
离愁终未解,忘了依前。
拟待不寻思,则眠梦见伊。
这首闺怨词抓住具有特征性的事物,含蓄委婉,独具特色。
这首词格调清新自然,情真意切,运思手法颇得民歌风韵,有语浅而意深之妙。
《点绛唇·病起恹恹》_韩琦
病起恹恹,画堂花谢添憔悴。
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
惆怅前春,谁向花前愁?
愁无际。
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
宋吴处厚《青箱杂记》卷八载:“韩魏公晚年镇北州,一日病起,作《点绛唇》小词。”由此可知,此词是作者北镇大名等地时,病起观景而作。词中抒发了作者病体初愈、徘徊香径时,悼惜春残花落、感伤年华流逝的惘怅和哀愁。“病起”句,直言作者病体初愈,精神不振。“画堂”句,不仅点出了暮春的节候特征,而且亦花亦人,花人兼写:“憔悴”,既是写凋谢的花,也是写老病的人;人因“病起恹恹”,而觉得花也憔悴;而花的凋谢也更增加了病人心理上的“恹恹”。“乱红”两句,紧承“画堂”句,进一步描绘物象,渲染气氛。有“画堂花谢”,即有“乱红飘砌”。“砌”应“画堂”,“乱红”应“花谢”,连环相扣,正是作者用笔缜密之处。“滴尽胭脂泪”,则情浓意切,极尽渲染之能事。“胭脂泪”,形象地描绘“乱红”的飘坠,赋予落花以伤感的人情,同地也包含了作者自己的伤感。
《永遇乐·春情》_解昉
风暖莺娇,露浓花重,天气和煦。
院落烟收,垂杨舞困,无奈推金缕。
谁家巧纵,青楼弦管,惹起梦云情绪。
′当时、纹衾粲枕,未尝暂孤鸳侣。
芳菲易老,故人难聚,到此翻成轻误。
阆苑仙遥,蛮笺纵写,何计传深诉。
青山绿水,古今长,惟有旧欢何处。
空赢得、斜阳暮草,淡烟细雨。
此词通篇抒写春日情思,流露出作者对逝去的爱情的回忆、留恋,对理想的不能实现的伤感、悲叹。
此词先安排一个春日融融的背景,不仅自然,而且与后面有着某种比衬作用。大自然的春天去了又回,而伤心人心中的春天却一去不返;大自然是如此的喧闹,而断肠人心中却是如此冷寂。有此种对比,自然会增加感情的强度与力度。另外,词还充分利用景物的表情作用,如以青山绿水的长,反衬自身的旧欢不再;以斜阳烟雨的黯淡迷蒙,隐喻愁恨的无边无际,从而以有形的景物来体现无形的思绪,作者的感情自然鲜明可感,而且富有余味。
《望江南·江南月》_王琪
江南月,清夜满西楼。
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
圆缺几时休。
星汉迥,风露入新秋。
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
天上共悠悠。
王琪的这首咏月词,借景抒怀,托物言情:夜月的圆缺不休,象征人事的聚散无常;嫦娥的形象寄寓深沉而痛切的离愁,写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全词写景生动,体物精微,意境悠远,含蓄蕴藉。
这首咏月词,留给读者的回味是深长悠远的。那清丽潇洒、简约含蓄的风致,确乎是人们难以忘怀的。
《贺圣朝·留别》_叶清臣
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
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
花开花谢,都来几许?
且高歌休诉。
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这首词大约是作者北宋首都汴京留别友人之作。
全词以别易会难为主旨,上片写留饮,下片写惜别。
开篇写作者满斟绿色的美酒,劝友人暂留,且不要匆匆归去。继而,词中又写作者纵酒高歌,劝友人钧,切切絮絮倾诉离情。这里,用春色、离愁、风雨,构成了一幅离别图:阳春佳月,风雨凄凄,离愁万绪,为下片抒情作了有力的铺垫。
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虽然还是以词家习惯运用的情景交融的手法来描写离愁,但设想奇特,不落俗套,给人以新颖巧妙的感觉。词人设想春色总体为三分,而其中的二分是愁,一分是风雨。这样,此时此刻的春色就成了愁与风雨的集合体。而此处的风雨,只是表象,实质上是明写风雨暗写愁。
这里写风雨,用的就是这种以景写情的笔法。所谓三分春色实际上都是愁。词人用全部的春色来写与挚友分手时的离愁别绪,其友情之深,离别之难,不言而喻。作者用笔,貌轻实重,饱和了作者的全部感情,确实是情景交融、情深意长。苏轼著名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有句云: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大约即是从此处脱胎。
此词语言刚健,笔调雄浑,怅惘的别情背后,透露出一股豪迈开朗的气息。词中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句,为苏轼《水龙吟》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以及贺铸《青玉案》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