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笔下的淮镇之老娘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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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笔下的淮镇之老娘的幽默

                   刘瑞成

眨眼之间，老娘离开我们已经20年了，但在我的心里，老娘似乎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老娘的音容笑貌分秒都在我的眼前耳边缭绕。特别是老娘的幽默，不仅使子女们，甚至亲友乃至全村许多人深受其益。

因生活困难老娘没上过半天学，但她却热爱学习。当我孩提记事起，她几乎每天都讲：“仨口念品，仨人念众”等。经常端坐在炕上，面对面拉着我的两只白胖的小手，在游戏之中潜移默化教我儿歌：“拉锯撤锯，姥姥门上唱大戏，叫闺女请女婿，小外甥也要去”。每次都把“也要去”三个字分开说，加重语气，逗得我小肚子乐的生疼。“花椒树，扑愣愣，唱个戏，小狗听”。“小木板，四方方，切不得菜，擀不得汤”。老娘很会出谜语，我搜肠刮肚猜不出来。老娘笑眯眯一抬头暗示亮点方向，我马上说：窗户。“对了，我老儿子真聪明”。老娘总忘不了夸我俩句。儿时的窗户框都是木条做的，四四方方，糊上白纸，刷上桐油，既抗风雨，又可透亮。老娘的拿手戏是讲笑话，比如《忍与摇》，浅显易懂寓意深刻。很久以前，有个人从关里到关外去扛活。一晃三年过去，扛活者急匆匆回老家，走在一个镇店被一个算卦老翁拉住，很认真的对他说，你面带杀气，我告诉你两句话：“忍是忍，摇是摇，忍字就比摇字高”。你一定要谨记，否则你必将大祸临头，后悔终生。扛活的说你骗钱吧，算卦老翁说我没跟你要钱。扛活的没再搭理老翁径自往家赶，到家已经是深夜，恰好盈月。扛活的心想太晚了，老婆孩子睡了，自己开门别打扰他们。突然借月光见里屋门口放一双男人大鞋，他脑瓜子“轰”炸了，啊？我不在家你与别的男人鬼混？趄身朝里屋一瞧，果然有一个大男人睡在炕上。扛活的掏出刀子就要进屋宰了那个男的，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算卦老翁的话，“忍是忍，摇是摇，忍字就比摇子高”，那就先忍一下，看看是谁？他在外面一激动，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媳妇醒了，见是当家的回来了，非常高兴，忙招呼儿子快起来，你爹回来了。扛活的一见，果然是自己的儿子。他走时儿子十三，还是个孩子，三年竟长成了大人。扛活的突然被吓出了一阵冷汗，心说我多亏忍了一下，否则必将弄成大错。老娘类似的笑话比比皆是，谁听后不会受益呢？

我之所以从小喜欢学习且喜欢文学创作，与老娘的启蒙教育不无关系。老娘对待生活的态度，幽默的令一般人汗颜。我家困难到连咸菜都吃不起，石头般坚硬的红高粱饼子，在嘴里嚼不烂咽不下，老娘却高兴的说，我给你们做一样好菜。我们盼啊，结果娘端上一碗水，我们望着娘好像在说，这哪是菜啊？娘却带头用筷子蘸了一下水说，这叫乒乓菜，你们偿偿，很好吃的。这那是菜啊，分明是盐粒兑凉水，但总比没有强啊。我们学娘地样子，喉咙似乎滑润一点，高粱饼子咕咚下去了。

乒乓菜，多么动听且充满诱惑的名字，想起来既泪流满面，又为娘的幽默叫绝。“猪打泥”，不仅更令我叫绝，至今幸福的感觉还在温暖着我的胃。我十岁那年，娘给我精心过生日。家里没有白面，娘就用一点白棒子面、绿豆面、外加一些榆树皮面，名为杂面给我包饺子。馅就是白菜加一点猪油滋啦。怕用水煮破饺子，于是娘就发明用棒子粥煮。一个个胖呼呼、圆嘟嘟、绿白杂色的饺子在粥里翻滚着，果真就像一个个跳跃的小猪，仿佛在泥粥里打着滚。我坐在炕沿，不顾烫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猪打泥”，啊，一股特殊的香气直冲我的鼻孔、心田，好吃极了。我如今60岁了，最愉快的生日当属那顿“猪打泥”。

高中毕业后，我远离老娘来到牡丹江，先是农民，后来当了工人，又通过自己的努力进了机关。经常回家看望老娘，我是老儿子吗，有时发点贱。老娘就警告我：“你别惹我啊，你再惹我，我就骂你娘了”。于是，母子俩相视哈哈大笑。老娘的人缘特别好。她60多岁时，心态却特年轻。非常喜欢坐火车，不坐卧铺也不觉累。老娘的头发全白了，脸颊却总是泛着红晕，特别是她那一双笑眼，总能引起人们的关注。从关里来东北看我，在火车上给人家讲故事，逗的大家呵呵笑，人家问她，老太太，去东北干什么呀，老娘眉毛飞扬，底气十足的说：“去东北看儿子”。人家见她老太一人，都特别关照，这个人给她打水，那个人给她买饭。还有人拿出准备送礼的驴肉给她吃。到了牡丹江我问老娘坐车累不累，老娘美滋滋的说：“一点也不累，好着呢，一道我一分钱也没花，吃的喝的都是别人给的”。

在牡丹江，我当时住平房。老娘打年轻养成早起的习惯，每天早起出去溜达。第一天回来不屑的对我说：你看那些怕死鬼，还甩胳膊撂腿呢。（指邻居的老人们锻炼身体）。第二天一早我在后面偷偷跟着她，见她也跟着邻居老人们一起甩起胳膊撂起腿来。很快与老人们成了好朋友。老娘其实在我这儿住的很习惯，但老家的哥哥说什么也要让娘回家。娘身上仿佛有一种吸引力，许多老人和孩子总围着她转。老家简直成了俱乐部。就在老娘去世的当天早晨，还给人讲故事。她做人的信条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吞：牙咬碎了，朝肚子里咽。吃亏是福。幽默是一碗红烧肉，在你饥饿的时候，能充实你的味觉：幽默更是一首歌，在你情绪低沉的时候，能为你提神立气。老娘，你的幽默，激励我实现了人生愿望，我也会传承给我的孩子们，实现她们的。

作者简介

刘瑞成：男，1958年3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东刘庄村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牡丹江作家协会理事。著作有长篇小说《苍龙戏凤》、《袁世凯情事》，长篇评书《苍龙薛平贵》在沧州市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新闻作品《亮出你的品牌》在《中国人口报》头版头条发表，并获中国人口新闻奖。

编者简介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微妙斋主人，男，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常务理事、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记者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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