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送客:不再是李白畅想远方和仰慕大咖的诗意

在中国悠久的文化经典里,记录下无数亲人和朋友的送别。最刻骨铭心的,无外乎王勃送杜少府,那少年刚肠的离别;王维送元二西出阳关,那深情体贴的离别;还有东出长安的情人在霸桥折柳,那依依不舍的离别。

这些都是中国最伟大的唐朝发生的送别。然后,这些送别成为了经典。然而,最能反映生机勃勃的大唐风貌的送别,笔者以为是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孟浩然比李白大十多岁,二人算是忘年之交。孟浩然要离开当时的武昌即江城,到江南大都会扬州去游历,李白在黄鹤楼下久久伫立,目送乘船顺江而下的孟浩然。注意,送客的李白既不伤感,也不惆怅,更非不舍,而是一次充满诗意和畅想的送别。

这样一场美好的别离,先按下不表。

我急于想说的是,约1400年之后的今天,在李白当年送别孟浩然的江城,有近万名遥远的洋客,来这里完成了一场体育Party之后,他们在一两天之内,也“西辞黄鹤楼”。送别他们的,当然没有李白。即使李白再生,也不可能在黄鹤楼下送客,因为长江水道早已被飞机和高铁替代,更不可能分身与每一位远客演绎当年那样的别离。

这一次超大规模的别离,与李白和孟浩然的别离,其氛围和格调同样是充满喜悦和诗意的。简而言之,堪称一次美好的别离。巧合的是,前者正是当今中国70华诞,后者当时正是太平而又繁荣的开元盛世。

因为这一次Party,东道主进行了精心准备,实施了周到的接待,组织了竞技和友谊亲密交织的“PK游戏”,大家释放了能量,展示了风采,收获了成绩,交流了感情,领略了两江四岸白天的旑旎风光、晚上的灯光秀,品尝了荆楚风味和汉味小吃,感受了“小杉树”的笑脸和市民的好客,初识了这座城市的兼具东西南北的民俗文化。

他们的那种收获感,仿佛应了这个金色秋天的本意。只是,客人们享受的超市民待遇,会不会有市民会联想起当年全城警方帮助一日本人寻找丢失的自行车那个旧闻。

这场送别,仿佛也有诗意,也有畅想,却不是李白式的。

李白当年送别孟浩然充满对远方的畅想和诗情画意,是因为孟浩然要去的是当时远比江城发达繁华的扬州,季节又是烟花三月。他要送的是人,是诗名满天下,令自己仰慕的诗家大咖。送网红一样的人到网红一样的大都会去,极富浪漫的李白怎么能不充满喜悦的遐想呢?

可是今天这一场送别,是将要踏上归途的客人对客居十天的江城依依不舍,不舍温暖胜以家园的军运村,不舍刚刚结束拼博与交流的赛场,他们还没有从盛大而温馨的开闭幕式中走出来,他们还游走在东湖绿道的梦幻中,他们还要到汉正街和许多商城去打货。

对这座几天前还是陌生的城市,因为它的惊艳,很多客人仿佛一见钟情。据报道,许多人“其实不想走,其实很想留”。若不是母国专机在天河机场等候,或者团队统一行动,一些人滞留几日也未可知。

看出来了吧,充满诗意和快乐的,不是送客的“李白”,是终将要离开的“孟浩然”们。此刻充满畅想的,当然也有东道主,但更多的应该是即将远行的告别者。

因为东道主的这一场盛宴,彰显了一个国家的强大实力和恢宏气度,东道国的参赛军人不仅竞技成绩独占鳌头,而且充分展示了和平之师和文明之师的精神风貌。作为第二大经济体的友善包容姿态(如果别人相信并认可),怎么不让各方客人们对未来的世界充满希望呢?就像当年的李白,对自己尚未抵达过的扬州。

此刻,你不觉得被人追捧、让人充满想象的大咖不是告别的远行者,而是岸上的送客人吗?

时光穿越到今天,在江城送别,不再需要来黄鹤楼下,不再遥想远方的繁华。江城的担当作为和颜值气质,大体不输东西南北的“广陵”。

当年李白直看到“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如今,一批年轻快意的外域游侠,他们“乐不思蜀客自留,归途一步三回首”。全因为,今日武汉,已不是当年的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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