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作:作文啊,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陆生作的聪明作文法

证明为骨

聪明为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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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生作:写作需要磁铁般有吸力的服务意识

作文啊,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文/陆生作

翻梁实秋的小品文集子,编者刘小明在前言中有几句与写作相关的话,我一眼就把它相中了,跟它对视了一阵,揣摩出一点小心思来。

“布封说,风格即人。文学创作不管怎样‘翻筋斗’,总‘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总与人的人格、学问,乃至和一些人的整个生命存在状况直接相关吧。”

我想,风格是有的,跟季节一样,春夏秋冬都是日子,各有特色,但形成风格是难的。小学生写作文,还多是“规范表达”,不能以文学创作去要求,但小学生也可以进行文学创作,且常给人以惊喜。

文字上“规范表达”与“文学创作”的不同,犹如笔墨上“规范书写”与“书法艺术”的差别。虽然比喻总有那么几两蹩脚,但用个比喻,能扒开一条缝隙来,窥见一点不同,让“偷窥者”领悟几分。同样一个意思,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不同的形容。一句话可百样说,一样米能养百样人,这里有“一生多”的意思——如枝条上开出几个花苞,哪怕再相似,也仍各有各的占位与味道。

“翻筋斗”可是功夫。

情感的把握,把握文字的情感,下笔重一点还是柔一点、直一点还是拐个弯,各人有各人的偏好。就像一位歌手在唱歌,是全情投入好,还是置身事外好?万一全情投入,哭得稀里哗啦,又怎么唱歌呢?如果没有情感投入,唱出来的歌曲还能打动人心吗?这里边尺度的掌握,是不容易的。写作是一门技艺,训练久了,当然能“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直至“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终是量变到了质变。

从另外角度看,如文章的结构、情节的设计等,都是可以甚至有必要“翻筋斗”的。

梁实秋讲,“散文的美妙多端,然而最高的理想也不过简单二字而已”。这让我想到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名篇啊。我们写文章的传统,写的多是散文,《醉翁亭记》也是散文,如果翻译成白话,总感觉它不够经典——滁州四周都是山,西南边的那几座山里,树木、山谷特别漂亮。一眼看去,特别显眼那座山,叫琅琊山。沿着山路走六七里,就会听到潺潺的水声,一股泉水从两峰之间流出来,这泉水叫酿泉。再往上走,拐几个弯,就会看到一座亭子像飞鸟一般架在泉水之上,那就是醉翁亭了……这样的句子,我想,很多小学生也是能够写出来的。但是,文言文用字讲究,炼字嘛,而且它的句式结构和平仄带有节奏。那种节奏,似乎很少在白话文中读到——好像扯远了,那就扯回来。我想说的是,简单也能就造就经典,大道至简,用最简单的语言去表达完整的意思,且让文字本身读起来有节奏、有美感,真是不容易的。

有老师问我,微童话必须140个字以内吗?我说不是啊,当时一条微博只能发140个字,所以,一个微童话最多只能写140个字。虽然140个字不是上限,但既然是“微”童话,那篇幅就不能长。同时,微童话作为一个完整的文学作品来讲,它又不能全是“骨架”,所以我说,微童话——微而不瘦,仍旧完整饱满。我以为,这是微童话的精髓,用最少的语言去讲述完整、饱满、有意味的童话故事。

有家长问我,孩子作文写得很简单,怎么办?我说:周作人讲过,写文章没有别的诀窍,只有一字曰简单。他还说,简单是文章最高的标准,可是很不容易做到。

当然,孩子写文章的“简单”与周作人、梁实秋所提倡的“简单”肯定大有不一样的地方。我还是鼓励孩子能把文章写得“华”一点,有了“华”这个阶段,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这个时候的“简单”,是有筋骨的,是有劲道的。作家涂国文主张“你有多华丽,便有多精彩”,其实也是这么个理。

简单也好,华丽也好,都算风格吧。本文开头就提到了风格。有人天生就喜欢华丽丽的感觉,有人则愿意青菜豆腐,平平淡淡,但也实实在在。风格,就是人的态度或偏好。若画画,简笔画看着简单,但也有味道;油画,色彩,涂层,也很好看。毕加索讲,“我14岁就能画得像拉斐尔一样好,之后我用一生去学习像小孩子那样画画。”

前边还有一句“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这句话,我想从两个角度去解读:一是从六要素这个角度。六要素就是“如来佛的手掌”,哪个文章里不是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起因经过结果)这些成分呢?哪个文章里不是人、事、景、物、情、理呢?二是从感官的角度去理解。“如来佛的手掌”不外乎是眼睛的、耳朵的、嘴巴的、鼻子的、皮肤的、心理的。

闲谈到这里,要说一句话来收尾:作文是用文字画画,用文字唱歌,用文字跳舞……各施各法,各模各样。在“规范表达”的基础上,写“简单”作文,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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