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冬卷•散文篇】《邹仁龙散文二篇》||□ 邹仁龙
《当代文学家·2020·瑞冬卷》(当代文学出版社)火热征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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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 第39期,总第363期
瑞冬卷
文学顾问:孔灏、相裕亭、徐继东、李锋古
书法顾问:侍少华、李敬伟
摄影顾问:王红军 法律顾问:吕庆根
本刊总编:清涟一荷 本刊主编:汪兴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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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藤·残叶·冬葡萄
几度春秋,几多风雨。光阴改写了多少记忆中的人和物?于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溅水中映射出,我也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我!
但庆幸的是,在心里,却有一小块自留地,在一切都已日新月异的今天,还未有改变。那就是我对老家院落的浓郁情怀。
岁月的光阴中,滋长出额头的皱纹。深深浅浅,曲曲延延。纹路延伸出了心里的乡间寂道。从城市的高楼一直延伸到了那个自家的院落。
城市的高楼大厦,摩天林立。喧哗嚣杂,让人无所适从。索味无然的造景,遮不住寂寞与空落。不由地使人怀念起几份陈旧却又温馨的农家小院来。
城市中穿往如梭的车流,没有带走我这份乡愁的阴影,五彩斑斓的灯火,反而勾起了我浓郁的院情眷恋。怀旧的情绪,助长了儿时故事的涌动。那院落墙壁的轮廓虽已模糊,却未曾淡去。生满苔藓的步阶踏砖,在梦中记录下我无数次回家的脚印。
梦醒梦沉中,对儿时故乡家院的思念之情却一直有增无减。真想再回家看看,约上儿时的老友,围坐于低矮院墙中的树荫婆娑中,斟上一杯酒,无所约束地怀旧!
看一看几具锹担散斜,笑一笑三两鸡鸭斗鸣。望炊烟袅院角,开竹门迎客。聆听乡下人习以为常的鸡啼犬叫,重拾鸟虫鸣草的片片趣乐!
有些印记是刻在骨头上的,别人笑话迂腐也罢,不可理喻也行。记忆抹是抹不掉了!就像这对院子的依恋,它囲禁着我,再也找不到走出去的门!
寻常百姓家的院子里,平常也就种了些月季,鸡冠花,蜂茎花,海棠之类的普通花草。虽然比不上深宅大院里的风景阔绰秀丽,却也成了一片景趣。并且,它属于自己!
在农村,最敷衍的人家,也会围起一圈篱笆。沿角菊花野,笆墙缠蔓花。还有一撮狗尾巴草在摇动。这种情调说不上高雅,却不失村野之色!这种情结在我的心里,好像与生俱来的钎锢了一圈牢不可破的囲圃,哪怕是一扎篱笆墙,却总能安抚我对院落的眷恋!
院子,一个汉人植入骨髓的东方基因,刻在心尖的恋土文化,即使坐于高楼琼阁,只要微低眼眉,那四方的空格中,总是能瞬间生长出一片绿荫!
老家的旧屋,有两个院子,一前一后,穿堂三晋。前屋很小,相当于大一点的门房。门房中被隔出一条狭窄的走道,另一边并作为门房。
通过走道,便到了前院。前院的西墙角长着一棵高高蓬荫的阔叶桐。桐树旁还有一棵香椿树作伴,绿绿荫荫的风雨
同歌。
春夏之季,桐树的花朵便争先恐后的开放开来。桐树开花时,那是一种壮观而美丽的胜景,生机勃勃,盎然阔达。给人一种蓬蓬勃勃的豁然,开朗阔达的感动。
小时候,只要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便能从很远处看到我家院子中那棵高举树冠的桐树,威武地张开枝繁叶茂的杈臂,立于庄子一丛丛的黛瓦炊烟中。远远望去,巨大的梧桐花伞,遮掩了一方天地。簇拥的花朵,占满了整棵树冠。
花朵,花姿将树枝,树叶淹没。只剩下紫白,浅红的花云,灿烂出一片纯净、粉洁的帔霞。
此时,我的心中总是升腾起一种自豪,因为那一片一簇的粉淡紫色云霞下,便是我的家。
这种略带一点香甜味道,又形似喇叭花的美艳,一直伴随我长大。我对家的印象,色调最浓的就是这开于袅袅炊烟之中的一团团,一簇簇,白中带粉,粉中带紫的梧桐花。
每当开花时节,我都不愿出门。只想着多在院子中多呆一会,闻着那淡淡的花香中夹杂着的丝丝香甜味道,吸纳进沁人心脾芬芳。因为这不单是花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微风将这特有的、浓郁花香从口鼻间直印刻于心,从此再也没能忘却。即便是在往后的漂泊岁月,我也能于梦中拾起被风吹过后,如天女散花般落下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花瓣雨,滋润着我的记忆。飘落而下的云霞,成了我日后酝酿出的不竭思念。
我的梦境中,不败的场景,就是伫候于家院中仰面于那一片霞云之下。观望着淡淡的紫色中,几只花蕊害羞地伸着粉舌,欲语还休。
桐树旁的那棵香椿树,也不逊色。香椿树开花时,远看就像南方秋月的桂花。圆锥有致的花序,下垂着花蕾。挂在枝条顶端,笑容可掬。
香椿树顶芽采摘下来用热水滗烫后,置于盘中,再倒上些麻,酱,油,蒜等佐料,便成了一盘凉菜。
香椿花开的时候,朵瓣裂片成小扇状,白色,光滑,纹理清奇,玲珑可爱。红红的、嫩嫩的,鲜亮可人。
开在枝头的样子,欢快灵巧。又像个小女生透着几份娇羞。有时于微风中似乎又唱起了歌谣。轻轻的,幽幽的,远远望去,像一个个小精灵在随风舞动。
风静下来的时候,便会现显她恬静,贤淑的怡和。透着一份花开流年静的宜韵。
院子的西北角落,搭建了一个低矮小厨房。厨房的顶上,随意地放着两盆家用废弃的皿盆养着的鸡冠花。姿色昂然,红冠耀眼。
两盆蚂蚁草长在坛罐中置于中间穿堂的窗台,已开出星星点点的小粉花。还有几株墙头草在风中摇曳,摇摆着身姿在迎接着家人归来。
院子的地面铺着历经陈久风雨洗刷的青砖,凹凸而光滑。路面被昨夜的风雨早洗得一干二净。在清晨幽寂的光影中,默默不语地在等待着家人从睡梦中醒来,日落日出地穿行,忙忙碌碌地过往。
每一块砖面上,都承载着几代人的脚印,刻录了祖祖辈辈,男男女女家人的欢声笑语,喜乐哀伤!
中间的穿堂屋顶,斑驳灰黛的瓦鳞上,在清晨的云天下,散着薄薄的雾气,几棵房檐草隐藏其间,隐隐绰绰的成了雾中花。
水渍青苔勾勒出的写意画,在泛黄的墙壁上已经作了几个世纪的展览,经过几代人的手笔和多少年的风雨,沧桑的意境,笔墨的功底,依然凝重而深邃。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着色,记录下的时光漫过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每一道痕迹,都随着穿堂风游走在前堂屋后,诉说着一个家族中曾经的故事……
我拾级其间,仿佛还能听到它在小声地讲述着遥远的故事。若隐若现地用细微得像游丝般的声音告诉着我什么!
走过中间的堂屋,便到了后院。后院中的房子要比前屋大,西面有一个用作厨房的耳房,东边是一间厢房。在我很小的时候,东厢房还未盖建,只是一块堆放杂物的空地。那时围了一个栏,养着鸡鸭,还有两只老鹅向天歌。
西南角厨房与中间堂屋的后墙处,砌有一个大花台。花台中种植着一棵也不知何年何月栽植的月季花。上了年头的老根已经有碗口粗,枝丫簇簇,花朵繁盛。
东墙的墙根,栽种了几棵吊瓜,扁豆,丝瓜藤。延延蔓蔓地爬上了屋。铺天盖地四处扩展,所到之处,犄角旮旯,全成了它们的天下。
记得小时候我家养了一条神乎其神的土白狗,它很忠实,更懂得职责,忠心耿耿地防贼防盗,恪尽责守的看家护院。
有一次傍晚,居然与一只前来偷鸡的豹子一路从鸡飞狗跳的地上,直打到了长满藤蔓的屋顶,在一阵惊心动魄的激烈撕咬中,竟然将豹子打的落荒而逃!
这只小白狗,从此也就成了我们家的英雄。
后来我建在老屋对面的房子,还在院子里还打了一口井,种上了葡萄树。春去秋来,总能收获一串串酸酸甜甜的春华秋实……
现在想起来,那些散落于自家院子的乐趣,真的数不胜数。坐在自家的院落,观一方蓝天,几片白云从上飘过。带来无尽的遐想,带走丝丝的忧愁!听一声院墙外的小吃叫卖的吆喝,闻一声收破烂的喊声。望一眼南飞雁的队形,看几只麻雀啄食。
春来种几株花草,夏时捉两只蛐蛐。秋时晒一晒收禾,冬来扫一扫落雪。
在这温馨的院落中,我早已习惯了母亲做饭烧菜的味道,平常了父亲的闲庭信步。奶奶在娴熟捻线,大哥在锯木刨作,小妹在朗读课文……
下雨的时日,掬几滴屋檐下的流珠滴翠,听一曲镌刻在青瓦片中那永恒的滴滴答答。这声音听起来又像是时间的脚步声,从老家条柜上的那座的老挂钟的齿轮中蹦达出来,飘荡于院中,回荡在记忆……
烟雨中,家中的青砖黛瓦上。正被厨房中升起的炊烟雾染出丝丝袅袅的飘渺愁绪。此刻,乡愁随风而去,又不知道带走了多少无休止的乡恋,以及几多儿时的童趣院情……
记忆就像是梅雨季节的毛毛雨,凄凄切切,没完没了。并且不厌其烦。院子中那些萦绕回荡的笑声,叮咛,以及来来去去的清晰脚步声,依然在脑海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
家,因为有个院而变得丰富多彩。家也因为有了院子而实实在在。院子是一方浓缩的景。这里装着的是乡下人满满的情!
这种家的情怀,院的情结,不管是后来的走南闯北,还是定居于城。只要一有闲暇,我还是伫立于清风中,用心地侧耳聆听来自于老家的风。总期望能从这一缕清风中捕捉到一丝从自家院落飘出的花香,听到一缕院墙中飞来的鸡鸣狗叫。
素梦依旧,秋叶记录下新的一天中父母,兄妹留下的匆匆脚步声。在家人的欢语笑谈中,书写出新一页涂鸦的轮回。
而这一切景象,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远。拆迁,并村正横扫着仅存于心的一丝残余。这一切的美好记忆,似乎只配存储于脑中,有时再回放时,影像便成了一座座光影婆娑,黑而幽邃的海市蜃楼。
当院落成为影子时,再观它的样子,惟现壁影斑驳,四壁空旷,一眼既尽,唯有窗户门扉,房梁木柱,静默无言。还有那些早已凋零的花木……
而我却在书写,期冀从记录中获得一丝灵感。哪怕一点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有空闲便静心凝气的坐下来,重复地寻找记忆中往昔的遗落。哪怕一道砖缝,一块墙痕,一片瓦砾中的苔印与蛛网都不放过。不依不饶地逼迫自己找到一点残余的种子,期待能够将它移植于高楼阳台,培育出新的嫩芽。
如今,我也只能将就地复制一个浓缩的院景于阳台。
阳台,是凉晒心情的去处。于无聊处,一束阳光射来,便心满意足!
几绿盆景,妆点着秀珍的空间。玲珑的方寸地,布局精致到了极限的剔透。花草的芳香飘弥出丝丝安慰的气息,抚慰我一丝失落的情绪!
从农村,来到了城市。家,搬上了楼,一切想有的似乎都已得到,可这心里还是失落落的。就像是这悬于高处的格子屋,总是不太踏实!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后来在读到李宝章先生的所说的这句:“我们无法拒绝院子,因为它就是那么舒服,代表了我们是谁。”这句话时,我才明白,我的心里为什么如此空空如也!
李宝章是奥雅景观的创始人,他的这一观点,同时也在梁思成先生的老师那里得到了佐证。当年梁思成先生远赴美国拜访建筑大师赖特,赖特先生问及梁思成先生来访目的时。梁思成先生说:“我是来学习建筑理论的”。赖特听闻,当即消极地一挥手:“回去吧,最好的建筑理论在中国。”而最美之景,就存之于中国人的院子之中!
从这里我也才真切的领悟到当年老家的郑板桥为什么会说出:“吾毕生之愿,欲筑一土墙院子,门内多栽竹树花草,清晨日尚未出,望东海一片红霞,薄暮斜阳满树,立院中高处,俱见烟水平桥”之语!
这正如魁奈所言:“中国的悠久、庞大与繁荣,皆来自对自然法则的遵守。”这句话用孔孟语言概之,那便是天人合一!
而如今,我却一不小心把“院子”给弄丢了!无奈之余,只能抓住阳台的尾巴。因为从它的身上,还能看到一丝“院子”的影子。
我将心中对“院子”情,都结聚于阳台井然有序的温和中,在其间寻觅“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的遐思。
虽然老家的院子已然成了一座回不去的空中楼阁,那里也不再有“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的景象。但我仍然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于一处方寸之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因为,这是一种执念。一种中和内敛,不事张扬的处世之道。是每一个人安生立命,与家人团聚,分忧的共居之所。
再穷我哪怕是用篱笆囲塑,都想要有一处属于自己的院子。如现实中不能存焉,便去梦中寻觅!
与心交融,缓慢,安静。院子,就是我要找的安身之所。这不单之于恬适,更因怀念!
院落,是一方能让颠沛流离的灵魂得到诗意般雅趣的栖所。是一种言情,明志,思乡,怀感的去处。家中有院,就便是胸中再有丘壑,一方院落的天地亦可承载。
情之所寄,志之所归。先从这阳台入手吧,打开窗帘,引入一片阳光,让暖色写意,让春风作画。让那些懊悔的情绪。无奈的情结。酸楚的旧事,飘渺的空念都飞出窗外,因为我要再造一座聊以自慰的院落。
搭几方旧木,搬几只坛罐,填上泥土,种上花草。把它妆缀成一个舒心,舒适的小庭院。让每一个视角都成为自己想要的风景。
喝喝咖啡,聊聊家常。听听音乐,闻闻花香。在微风中吟诗,于阳光中品茶。这也就是一座院子了。
当娇艳多姿的花草开蕾展蕊,当一份淡淡的欢愉在心底漾起。不管春夏秋冬,何年何月,这儿都将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因为,再小的阳台也可以成为居家一角的美景!也是我心中渴望而又想要的那个“院子”。
2020年12月8日作于苏州
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作者简介:
邹仁龙,公元一九六四年五月一十生于水乡兴化,现居水乡姑苏,水是魂,乡是家……
入过职,下过岗,上过山,下过乡,经过商,务过工…..
曾有小说,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海外文摘》,《泰州日报》,《芙蓉国文汇》,《品诗》,《速读》,《当代文学家》,《神州文艺》,《作家》微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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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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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副秘书长。
文学顾问:
徐继东
文学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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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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