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篇 辽国的祭山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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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藏友的辽代银鎏金托盘。
祭山仪,辽吉祥仪礼的称谓。
相传契 丹遥辇氏胡剌可汗所制定,以黑山和木叶山为神山,依时节祭祀。契丹人视黑山为死后灵魂的归宿地,逢每年冬至,杀白马、白羊、白雁,取血和酒,焚烧纸制祭品,祭祀黑山。木叶山为契丹始祖庙所在地。山上东向设天神、地之位,并仿效朝班,种植君树、群树、神门树。皇帝、皇后致奠于天神、地之位,群臣依次致奠君树和群树。皇帝率皇族三父房,在乐曲声中绕神门树三周,众人绕七周。然后礼拜上香,萨满致辞,酒食东向抛撒。太宗时,山上建庙供奉白衣观音像,尊为家神。此后,辽历代帝王均尊奉此仪。
祭山仪-木叶山地望与“青牛白马”说
祭山仪除了阿保机的降生神话外,一些重要的契丹习俗也显示受到了回鹘摩尼教文化的影响,其中之一就是木叶山祭祀。下面我们就来分析、研究一下有关记载。《辽史·地理志》一,上京道“永州”条略云:永州,承天皇太后所建。太祖于此置南楼。东潢河,南土河,二水合流,故号永州。有木叶山,上建契丹始祖庙,奇首可汗在南庙,可敦在北庙,绘塑二圣并八子神像。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示不忘本云。
这是见于文献有关木叶山祭祀以及所谓契丹始祖的最重要的一条材料。然而,最近的研究表明,由于多种原因,这条史料中提到的木叶山地望、奇首可汗音义等迄今未有的解,白马神人与青牛天女相遇配偶的故事也还是迷雾重重。其实早就有人认为,“青牛白马”神话不能考实,不过是阿保机取代遥辇氏即位后,“畏惧其他部人不服,遂捏造‘神人’、‘天女’的故事,以示迭剌与回纥人的合作,完全是顺天应人,换句话说,这完全是上帝的安排。”近年又有人提出“契丹族源传说借自回鹘”。这些看法未必尽皆妥当,却为解开谜团提供了有益的视角。
我无意于否定契丹民族有自己的始祖传说和图腾崇拜,我只是想说,《辽史·地理志》记载的上述传说并非就是原本,而很可能是在阿保机时代与回鹘摩尼教文化进行了整合的结果。
首先,我注意到,木叶山并非契丹始祖奇首可汗的降诞之地,神人天女所生也非契丹始祖而是繁衍八子。《辽史·地理志》一,上京道“龙化州”条略云:
龙化州,本汉北安平县地。契丹始祖奇首可汗居此,称龙庭。太祖于此建东楼。天祐元年(904),增修东城,制度颇壮丽。十三年,太祖于城东金铃冈受尊号曰大圣大明天皇帝,建元神册。
而《太祖纪》上记载,耶律阿保机在称帝建国前三年(913)曾“登都庵(菴)山,抚其先奇首可汗遗迹,徘徊顾瞻而兴叹焉。”可见,龙化州与都菴山大致就是同一个地方。所以,《太祖纪》赞曰:“奇首生都菴山,徙潢河之滨。”显然,真正的契丹始祖的功业应该是在其居地龙庭建立的,将其祠祭徙置潢河之滨永州的木叶山只是顺应阿保机称帝建国的需要。因此,木叶山名为始祖庙实际当另有所祭,“青牛白马”也非关奇首可汗而另有所指。
其次,我发现,与木叶山有关的重要名号都反映了同一地理特征。《辽史·国语解》:“永州,其地居潢河、土河二水之间,故名永州,盖以字从二、从水也。”尽管如上引《辽史·地理志》所说,永州为辽圣宗时承天太后所建,得名稍晚,但当地的地理特征应该是早就形成了的。《地理志》说“太祖于此置南楼”,但阿保机营建四楼之说受到了有关专家的强烈质疑,故且勿庸置论。除此而外,我认为,所谓契丹始祖的“奇首”一名,也可以从当地的地理特征加以理解。“奇首”一语在契丹语中究为何义,迄今未有的解。但换个角度看,“奇首”可以是回鹘语ekisub/ekkisüw的音译,其意正是二水或两河。回鹘语词的这种读法正好可以由摩尼教的传播途径得到解释,众所周知,在回鹘部落中传播摩尼教的主要是中亚的商业民族粟特人,而词首元音脱落正是粟特语的特点。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祆教大神Ahura-Mazda,在粟特语里变成了Xurmazta,再经他们传到草原上,就成了至今仍留在蒙古及东北民族传统信仰中的霍尔穆斯达(Hormusda)天神。诚如是,所谓契丹始祖的“奇首可汗”一名,应该也是在徙置潢河之滨以后得到的,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