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西藏定日县有个骑兵侦察连,他们的坐骑全是黑马

总第266-5期:雪域老兵吧,欢迎战友回家!

作者简介: 

刘光福   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定日黑馬骑兵侦察连:向定日县挺进

祝明昌 口述

刘光福 整理

西藏:淸代把西藏分为卫﹙前藏﹚、藏﹙后藏﹚、喀木﹙康﹚、阿里四部, 总称西藏。“西藏”一词,最早見于清康熙二年﹙1663年﹚。

1951年12月20日,中央人民政府代表张经武一行、西藏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团同由西南、西北进藏的部队在拉萨举行会师大会,庆祝西藏和平解放。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进藏部队到达拉萨后,根据西南军区的指示,第154团主力(欠第三营留驻拉萨)继续前进,于1951年11月15日进驻江孜(团直属第二营)、日喀则(第一营),该团主力并于1952年7月15日进驻亚东;第155团第1营于1952年1月23日进驻山南地区隆子县。

人民解放军胜利进驻西藏边防要地,把红旗插到了喜马拉雅山脉,完成了祖国大陆的统一。中央人民政府开始对西藏行使主权,人民解放军和西藏各族人民共同担负起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光荣任务。

1952年2月10日, 西藏军区正式成立。中央军委任命张国华为司令员,阿沛.阿旺晋美为第一副司令员、朵喀.彭错饶杰为第二副司令负、昌炳桂为第三副司令员;谭冠三为政治委员,范明、王其梅为副政治委员;李觉为参谋长,刘振国为政治部主任,陈明义为后方部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1955年9月,我从161团调到西藏军区定日黑馬骑兵侦察连(以下简称定日骑兵侦察连,隶属军区直属连队)。骑兵侦察连分为:红马骑兵侦察连,马匹全为红马,驻防当雄县,为西藏军区当雄骑兵侦察连﹙隶属军区直属连队﹚;黑马骑兵侦察连,马匹全为黑马 ,驻防定日县。定日骑兵侦察连,连长:高应举(1957年7月转业)。连队的马匹全是从青海省牧民家里用银元买来的,普通马匹每匹马的“身价”是300至400个银元,连长骑的黑马卖主非要1500个银元才卖,少一个银元都不成交,最后如数付了银元才成交。它的“身价”是普通马的五倍,真是一匹“黑马”,它奔跑起来时,可以超越当时的小汽车。

1955年11月初的一天清晨,军区首长、司、政、后三大机关领导特来为我连和定日边防检查站指战员送行。时任161团副团长李学启随我连一道挺进岗嘎,指导连队工作。定日骑兵侦察连从拉萨启程,肩負军区首長重托,向珠穆朗玛峰山脚下的定日县进军。

新组建的定日边防检查站,薛某某任站长,薛站长受中央人民政府代表张经武的全权委托,随骑兵连一道挺进定日县。

定日骑兵侦察连是西藏军区部队首次从拉萨步行挺进喜马拉雅山脉中段→珠穆朗玛峰山脚下→定日县的一个连队。

定日骑兵侦察连和边防站的主要任务是:

一是要把国务院第七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关于成立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的决定》、“中央对西藏各项问题的指示”政策、西藏军区首长、中央代表张经武语重心长的嘱托、传遍到喜马拉雅山脉边境县及连队所到之地的村庄、帐篷。

重点向各族农(牧)民群众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宗教政策,尊重宗教信仰自由;宣传藏汉民族共同建设西藏,消除藏汉人民之间的隔阂,使之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同时全面了解宗本(后来的县长)及其下属头人思想动态,群众思想动态。

二是要战胜和克服各种艰难险阻,从定日县启程,第一次完成向东至亚东县、向西至阿里普兰县若干个中﹙国﹚尼﹙泊尓﹚、中﹙国﹚印﹙度﹚边境山口巡逻任务,掌握边境道路、山口、界碑及边境相关情况。

三是边防站领导随同骑兵连到达巡逻的县,主要召集县政府官员,开好座谈会,答复和解决当地政府官员提出的有关问题。

座谈会聚餐专用物质由边防站在军区后勤部领取,挑选一名厨师随同前往,专职负责座谈会聚餐烹调技术。

全体指战员深知肩负历史使命的重要性、历史性,决不辜负军区首长的重托,指战员们背着背包、武器装备、大米或面粉袋子(直径约12公分的圆筒形布口袋),负重四,五十斤,马匹驮着帐篷、人吃的主(副)食、炊俱、马料等,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目的地→日喀则定日县挺进。

拉萨启程经曲水,风吹沙尘飞满天。

雅鲁藏布江水寒,惊涛骇浪拍两岸。

人立船头马泅水,牛皮小筏行急流。

晨风送君到彼岸,甘巴拉山笑相迎。

从拉萨步行到雅鲁藏布江北岸岸边的曲水,望着浪卷涛飞的江水, 冬季河风寒冽,迎面的河风吹在脸上,象刀子在划一样的疼痛。那时还未修筑公路,江面上也未建有大桥,过江交通工具就是牛皮筏。只有依靠当地几名船工,划着牛皮筏,人乘坐在牛皮筏内,搭载着物资。同时将自已马匹的僵绳紧握手中,马匹涉水过河,几名船工返往地把人员、马匹送到对岸(曲水大桥于1966年8月1日建成通车。拉萨和当地六千多人到桥头参加通车典礼,阿沛. 阿旺晋美在通车典礼上讲话,军区副政委王其梅剪彩。这是雅鲁藏布江上第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永久性桥梁,桥梁全长738.04米),真是“君看渡口淘沙处,渡却人间多少人”。

从海拔3600多米的拉萨到曲水,开始几天路程还算平坦,从甘巴拉山山脚下,就开始负重行军爬坎上坡。牵着马匹行走在狭窄崎岖、羊肠般九曲十八弯的小道上,离甘巴拉山﹙又名曲水山﹚山顶越来越近,可心跳越来越快、头重脚轻的感觉,越往山上走,越来越明显。

牵着马僵绳的手也越来越费力,扭头看着马驮着物资,前蹄后腿与人一样,每前行一步,前胛骨凸起,马尾巴都要翘一次,累得喘吁吁的。马嘴嚼口两角流下白沫掉在地上连成线,看到马匹这样喘大气连续不断时,感到很心痛,不得不站立短暂休息后,再继续前行。

当爬上海拔5370多米的甘巴拉山(即曲水山)山顶时,这里的氧气只有内陆30﹪至35﹪,因山高缺氧而引起的胸闷头痛的感觉特别明显。大家互相鼓励,互相帮助,身强力壮者帮助高山反应强烈的人背枪、背背包等物品,不能让一人掉队,共同前行。

祝营长说到此处时,就开始愉快的笑起来(有说有笑),突然又高兴的笑(开眉大笑),从而到自豪的笑(哈哈大笑),简值笑得合不拢嘴,把我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我搁下记录的笔,只好望着耄耋之年的祝营长微微一笑,我对祝营长说:“您是想到当年爬上甘巴拉山山顶而兴奋得高兴起来了吗”?

他说:“不是”。

我说:“您想到拉萨还有什么终身高兴的事吗?都过去几十年了,还留恋青春之恋在心里,终身不忘,您还笑得那么开心、甜蜜?”

他说:“你有所不知,我每当想到我们住在浪卡子(羊卓雍错)湖畔,那时还没有兵站,又没有村庄,在一个大荒坝里支撑帐篷宿营,跋山涉水一天,人实在困倦得很,那简值就是瞌睡遇着枕头,人一趟下,就不由自主地进入睡眠之中。

在深更半亱里,大家都呼噜呼噜的酣睡在梦乡里。突然一阵狂风,把帐篷掀塌,把人都网在里面,随着风浪滚。大家赶快摸到帐篷门,把帐篷定位绳拉住,压住帐篷,防止风把帐篷刮到羊卓雍错﹙圣湖﹚里去了。

只听有人嘴里不停的吼道:“什么龟儿子妖风哟,朗个吹这么大;人满十八、九,没有见过风,把人吹起走。”

按住被子,衣服又吹跑了。有的穿着长衬裤,有的穿着短裤衩,本来就是寒冷的初冬季节,吹风就更冷了,有的毛巾被风吹跑了……

我只要一想起那膝黑的夜晚,穿着裤衩、身着单衣在狂风寒夜中抢衣服、抱住棉被的狼狈劲,有的冷得上牙齿咬下牙齿,叩得噔噔直响就觉得好笑。哟,原来是这样,“梦中正娶媳妇→揭开红盖巾,还未入洞房,丈夫空欢喜,就被帐篷网着头了,穿着裤衩按着被子。所以,你想起就笑,真是苦中取乐,有滋有味”。

在翻越位于浪卡子县与江孜县海拔5000多米的乃钦康桑分水岭鞍部时,战士们迎着风雪严寒,足踏峰回路转的山路,艰难的前行,好不容易到达日喀则。

乃钦康桑大雪山是西藏中部四大雪山之一,山体雄伟,顶部尖锥突兀,坡岭沟壑间终年积雪发育了多条冰川。主峰海拔7100米,卡若拉冰川的冰舌前缘海拔5500米,最低冰层高度每年随气温变化而略有升降,卡若拉冰川的融化水是年楚河的东部发源地。

从日喀则出发,我们为避开拉孜县城地域一带,每天中午12点后刮大风暴(有名的风库, 每天只要开始刮风,不用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钟);其次为了避免跋涉海拔5000多米的措拉山,而是走萨迦县,再步入拉孜县与定日县长所区边缘地域,进入定日县境内,于1956年1月1日到达定日县驻地→协格尔村。

定日骑兵侦察连到达协格尓村后,最忙碌的是薛站长,他首先要安排人员与当地村民联系,买羊子回来宰杀和买牛肉;二是拟定请客的相关头人名额, 并安排人员到各地请他们准时参加座谈会议;三是拟定好如何召开好座谈会议内容;四是要求厨师(四川省新津人)必须准备好进餐的菜品(不得少于16道菜1汤)。请客进餐专用菜品(从拉萨启程就携带:海参、鱿鱼、石花、海菜、虾米等特别的干菜)。

特别是做海参这道名菜,工序较多复杂,要袪腥味。炊亊员在煮饭时,把海参鎓在柴禾灰里烘烧,翻来覆去地烘烧。还要掌握好时间及火候,随后泡洗干净。再煮熟出锅,再加其它食品煎炒。

我去帮助厨师打理勤杂工,诸如:担水洗菜、扫地切菜,宰羊骨头、添柴烧火、洗碗擦桌等。

厨房是老百姓一间矮小的房屋,只有门又无窗,临时用石头堆码的灶台。最难受的是烧火,柴禾又不干, 炊烟从灶内飘忽出来,烟雾弥漫厨房内,五官招架不住,“伤心”的泪水满面,有时走到外面透口气缓和一下。

厨师实在受不了烟雾腾腾的浸袭,就拿着刀板在外面往地上一搁,就动手办宴席菜品。

厨师手艺非凡,单是羊肉就要做好几道菜,那是粗菜细做,细菜精做。在有限的条件下办了18个菜,另外一个汤。厨师的各类炒菜、凉拌牛肉片、羊肉骨头燉萝卜、炒羊肉丝、海参炒粉条等美味佳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菜。厨师与普通炊事员差别可能就在于此。

边防站的同志忙里忙外, 布置好会场,还要准备好座谈会专用的烟、酒、糖。这种请客聚餐是对敌斗争的需要。以此形式宣传中国人民解放军进驻西藏以及进驻定日县、巡逻边境的重大意义,为骑兵连进驻定日县,掌握边境边民情况、做好群众工作,做好统战工作等,奠定坚实基础。

致敬 雪域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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