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散文II杨桃颂,献给天下伟大的母亲【客都原创】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和我母亲这一代的女人们!

梅江河边梅塘村,虽然没有“孤帆远影”,没有“渔歌互答”,但这里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到处是杨桃,一派秀丽的田园风光。

梅塘的杨桃远近闻名,果大,清甜无渣。杨桃树一年四季,郁郁葱葱,为这座小城释放着人们最为需要的氧气,还为这里的村民们带来指以柴米油盐、指以建房添置家俱、指以娶妻纳媳、指以发财致富而带来不少的银子。

查看《辞源》条目:【杨桃】又名“洋桃”、“阳桃”、“羊桃”。然古代并不叫“杨桃”,而叫“五敛子”。《辞源》另一条目:【五敛子】果名,又名五稜子,羊桃、阳桃,晋稽含南方草木状下:“五敛子,大五稜,如刻出,南人呼稜为敛,故以为名。以蜜渍之,甘酢而美。出南海。”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志果作“五稜子”。那时杨桃是酸的,必须以蜜渍之,方能“甘酢而美”!我小时候,也吃过那其酸无比的“酸杨桃”,母亲在给我们吃杨桃同时也给我启蒙了一句话:“杨桃一年四季都无‘空身’的”!怎么无‘空身’,她没说,但那时她讲这句话的音容笑貌,几十年了,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母亲很漂亮,可她却是个文盲,给我启蒙的这句话,她知道杨桃一年多熟,开花、结果,结果、开花、……周而复始。但她也许不知道,就她这句话,让她的儿子,足足思考了半个世纪,就她这句话,让她的儿子,在她离开人世以后,每每想到远在天国的她的时刻,独沧然涕下!

家的屋前屋后,左边右边都是杨桃,这辈子吃了不少的杨桃,却从未注意过杨桃开花。农历三月的一天,邻居告诉我,说杨桃开花了,我赶忙去看,一朵朵小小淡紫红色的小花,有的在光溜溜的树干上开,有的在小树枝上开着,把鼻子伸到杨桃花前,一股很淡很淡的幽香,沁人肺腑。因为杨桃的花儿实在大小大小,杨桃树枝繁叶茂,如果没有走近树前,是不会看到杨桃在开花的。也许红花不香,香花不红的缘固,杨桃开花时节少有“蜂蝶传情”,是“默默无闻”的。杨桃树都象“鸡笼”似的,无论你树大树小,她的树枝都向四边垂着,三月首次开花以后,她都是一边开花,一边结果。上边挂着小果,下边开着小花儿,再下边的大果已经熟了。不堪负重的枝条只得向下垂,向下垂,为人们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一生,这就是杨桃,五稜子!

母亲是1992年去世的,那年她82岁。她去世的时候我远在杭州,她离开我们已17年了,最伤心的是,她是患脑溢血突然离开人世的,走的太突然了,她临死前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家里人说,母亲半小时前还坐在门前摘豆夹,摘着摘着就没有了!

母亲16岁就嫁给我爸爸,生了三男一女,还替我泰国的伯父带大了二男二女,可想而知,仅靠种田,要牵扯大这八个儿女、子侄,一辈子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大的艰辛!

从能记事起,我就知道我的母亲每天在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起床后第一件事是为一家人做饭,在大锅里把饭和蕃薯蒸上,边挑水边烧火,缸水挑满,饭也煮好了,待在锅里热着。天还未大亮,她就挑上粪桶去淋菜种菜去了,淋完菜,洗好一家人的衣服,农闲时节,尚可在门坎上或拿个小凳子摘摘菜和邻里们聊聊家常。假如儿女们在场,她还会经常叨念着,比如“学勤三年,学懒三日”,之类的话儿。

1958年的公社化,人祸天灾给农民们带来解放以来最艰难的岁月,还把本来就忙得“走马灯”似的家庭主妇拖进没完没了的干活的“人间地狱”。母亲她每天除了还是天未亮起床挑水做饭、淋菜洗衣服外,还必须天天在生产队挣工分。往往家务未做完,生产队出工的螺角号或破锣就响了,上午12点收工,母亲和女人们还要到山上割回一担“鲁枝”,供家里烧饭,回来时大约下午2时多了,赶忙吃完午饭,下午开工的号角又响了,下午收工后,又还要上山带回一担“鲁枝”。回来时,天已黑了,吃完饭,洗碗筷,再把那没上油漆的“八仙桌”擦得看不见污渍!等到她洗完澡,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如果她早上洗衣时发现男人或儿女们的衣服那儿破了,钮扣掉了,她还要给一针一线缝上、钉好钮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看着眼前挂满杨桃的树枝,杨桃果间或又开出了无数的紫红色的小花儿,想起母亲右手拉着妹妹,左手抱着还在吃奶的弟弟,我跟在母亲的身后的时刻,眼前的杨桃树,仿佛是我的母亲身影。杨桃树为了多结果实,一年四季,仅仅至多是两个多月没有挂花挂果。【辞海】条目说:“五敛子”一年三熟。母亲为了家,为了儿女,默默地劳作。而您不就是无空身的杨桃树吗?

文/陈平

作者简介:陈平,广东梅州市人,中国散文学会写作中心作家,梅州市楹联学会会长,并受聘于中国楹联学会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任华南分院院长。1995年起在商贾闲暇时间断断续续在《新民晚报》、《人民日报》、《北京晚报》、《今晚报》、《钱江晚报》、香港《大公报》等报刊发表散文、诗词和随笔等。散文《五敛子》、《寻梦牡丹亭》分别获得2010年、2011年全国散文大赛一等奖,词《九张机》获2011年全国诗词楹联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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