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红薯一样的人

很久没和冯斯特洛夫斯基聊天了。

       他那带有浓重方言特点的普通话和略带狡黠如同憨豆先生一样的表情总能令人捧腹。
       今天不知道吹什么风，冯斯特洛夫斯基罕见地飘了进来，一屁股萎在沙发里，头向后仰去，微闭着双眼，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这个曾经风一样的白衣少年，脸上已经落满了岁月的风尘。

     “冯哥！这么稀罕呀！中午吃的什么？”

     “红薯。”

     “红薯是个好东西！现在都被称作是黄金食品。我说哥呀，你觉得红薯有什么特点？”我非常自然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冯哥斜了我一眼，用很不屑的语气悠悠地说道：“哼！红薯除了能吃以外还能有什么特点！”我突然意识到，在一个理科男的眼里，红薯就只是红薯，它就只是一种农作物、一种食物而已。看来理科男和文科男面对红薯时的思维方式是极不相同的。谈及吃，不知道冯斯特洛夫斯基是过于讲究还是过于不讲究。学校有了食堂后，他只吃食堂，从不下馆子改善。学校没有食堂之前，他天天下馆子，且只吃两样东西——宽板面或者细面条。偶尔加个卤蛋就算是改善生活了。你请他吃饭很难，当然让他请你吃饭更难！这么多年过去，我就记得唯有一次，冯斯特洛夫斯基很神秘地对我说：“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听到这个消息，我狐疑着望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一定不怀好意！”冯哥好像受了莫大的冤屈，圆瞪着小眼赶忙解释：“真的想请你！今天中午给你加俩卤蛋，怎样？”……我与冯哥之间边打边闹，不一而足。

     “冯哥呀，我突然间有个巨大发现！——红薯真像你！但你不如红薯！”

       这句话把冯斯特洛夫斯基逗笑了，也惹急了。

     “打你！我这纤细苗条的身材怎么能像红薯？”

     “哈哈，冯哥，且听我慢慢道来。红薯一生低调，将肥硕茎块掩埋于黄土之中——多像你埋头钻研物理教学，精心制作道具，不为扬名立万，纯粹个人喜好。红薯也曾肆意生长，（根茎）无限膨胀。可你现在老成有余，激情不足，早早地就成了一个中年油腻男。估计你这一生也就冲动了一回，找了个媳妇儿！你再看看，刨出的红薯都是一嘟噜一串的，它们紧紧依偎，可见其手足情深。你啥时候跟兄弟手足情深过？红薯秧子还能匍匐大地，纵横经纬，开疆拓土——典型的形体卑微，仪美如神呢！你自己说，跟红薯比你是不是差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