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北漂租房20年,被相亲、被辞退,人生除了名字哪里都不容易
从古到今,房价饶过谁,它像风筝的线,拉扯着“京漂”们进进出出。
我偶像,杜甫,居无定所,一刮风下雨,茅屋顶就嗖一声被吹走,他天天哭道:
“上帝啊,怎样才能买到千万间大房子,来庇护我们这些可怜贫穷的读书人啊?”
我朋友,刘禹锡,直男一个,经常被人穿小鞋,逼得半年搬三次,最后搬到老破小里。
但这哥们心态好,乐呵呵说道:“因为我思想品德好,让这房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简陋。”
我粉丝,苏东坡,就他这性格,有钱拿来搞公益,攒不了钱。
后来一贬再贬,工资一降再降,想买时都晚了,儿子结婚时,还是借别人的房子当婚房。
我,白居易,“北漂”二十年,租了二十年房子,50岁时,终于买到人生第一套刚需房。
(图片《白居易造像》潘絜兹,侵删)
长安城的天空,漂着灰暗,也漂着理想,它从不缺故事,更不缺人。
如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做个什么样的人,终究会随波逐流,变成万千劳碌生命中的一位。
在繁华与庸俗中耗尽一生,最终被长安吞噬。
男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才华
762年,李白离开了。
770年,杜甫离开了,
唐诗的屋宇,少了顶梁柱,
这时,我知道,我该来了。
772年,我来到这个世界,
姓白,名居易,字乐天。
那时,安史之乱已过去9年,盛唐不再。我知道,我要挽救大唐的颓势,写尽这世间的真相。
16岁时,我拿着几首诗,来到了长安,拜访文坛大佬顾况。
他当时名气大,一般后辈见不到。
最初他见到我,一脸不屑,调侃我的名字“居易”。
“小老弟,帝都物价贵得很唷,想居住下来不太容易啊。”
“是是是,您说的是。”
我表面毕恭毕敬,心里却碎碎念:“长安你家开的啊?我来漂吃你家大米了?”
(图片来源于《妖猫传》电影,侵删)
顾况一边说一边随意翻着我写的诗,直到他翻到那首《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惊为天人,说道:“兄弟,大才呀,你买一环内的房子都不成问题。”
现实把脸打得啪啪响,他只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我是有大才,但没买到一环的房子。
顾况是大V,经过他点赞后,我的诗在长安也小有名气,不是我吹,我的诗可以当钱花。
因为在唐朝,没有什么事是一首诗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首。
有一年夏天,长安城酷热难当。
我肩挑箩筐,出门买冰,走到冰窖坊前,喊道:“老板给我来块冰。”
老板头都不抬:“所有的冰都被大人物高价预定了,没了。”
我叹口气,转身欲走,突然听到——
“哎哟,原来是写离离原上草的白居易呀。白公子,有冰,有冰,用完了再来取哟,不要钱的。”
不一会,我的箩筐里就装满了冰块。
那是我第一次来长安,孑然一身,只有诗才与梦想,就敢闯入这繁复的世间。
(图片来源于《妖猫传》电影,侵删)
住着租的房子,做着天大的梦
29岁时,我再一次来到长安担任校书郎,一个体制内的小编辑。
作为一名“长漂”,我开始了漫长的租房生涯。
第一个租房在三环东城角的常乐坊小区。
虽然租金很贵,但离上班地点近,不会迟到。在唐朝,上班迟到扣工资不说,还要挨板子,严重的甚至要坐牢。
作为职场小白,我兢兢业业,加班加点。那时,官场还没对我露出它残忍的一面。
三年后,因为做的不错,我可以通过考试升职。我搬到永崇坊华阳观,那里安静,适合复习。
房子是租来的,生活也很苦,但不能忘记梦想:我是要拯救唐诗的男人。
有时,我爱到处旅游闲逛,想不到,一逛就逛出了《长恨歌》。
有一回,我与王质夫去仙游寺玩耍,听人说,50年前唐明皇与杨贵妃逃亡时经过此处。
王质夫说:“老白,这样的爱情故事,要是消失就真是太可惜了,得找个天才来写,你白居易,多情有才会撩妹,要不,试试?”
李白有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好诗,我是大写的服气。但,我想超越李白!
动笔后,我先讥讽李因杨荒废工作,“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但慢慢地,我的心突然被击中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写完此句,《长恨歌》已不单是写他们的故事,而是人世间的真情,是每个人心中那个不可磨灭的回忆。
(图片来源于《妖猫传》电影,侵删)
可真情并没眷顾我这个大龄单身狗,37岁那年,因为公务员的身份和母上逼迫,我被相亲了,被结婚了,媳妇儿是同事的妹妹。
常言道:北漂的人,奢谈爱情。漂泊路上,我一直做自己,唯独相亲这事身不由己。
我因《长恨歌》名声大震,终于住进了市中心的昭国坊。
不久,又升上左拾遗(杜甫也当过),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挑老板毛病的职位,我信心满满,发誓要用一张嘴,一支笔改变世界。
从此,我迎来长漂生涯的高光时刻,官场,就在这时撕开了它和蔼的面具。
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大唐宦官乱政很严重,连老板都怕他们。搞得人人自危,个个巴结奉承,没人敢讲真话。
有一回打战,老板放着名将不用,让宦官带兵。
我多次打报告,他都不听,还暗地里跟人说:“白居易这小子,是我给他发粮的,他居然这样怼我,不给我面子!”
(图片来源于《妖猫传》电影,侵删)
最后宦官搞得军队人心离散,打了十个月,败了十个月。
敢言是有代价的,终于,在我44岁时,我付出了代价。
815年6月3日凌晨,我早早去上班,发现马路牙子上,有个人尸首分离,走近一看,居然是铁血宰相武元衡。
我颤颤来到朝廷,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
谁都知幕后主使是李师道,因为武元衡削藩碰了他的利益,众人自保,无人发声。
那时,我已不是左拾遗,不能上谏了。
但我宁愿葬身鱼腹,与鸟兽同群,也不愿意与这些畏缩之辈共事。
我第一个站了出来,呈上报告《震惊!长安一男子横死街头,竟是帝国二把手》,义愤填膺地说:
“皇上,宰相街头遇害是国耻,我请求您马上严查凶手,讨回公道。”
大厅好似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说,“这白居易越职了”,“多管闲事”,“就一小官还在这嘚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被人用些稀里糊涂的罪名摆了一道,贬到了九江当司马,一个空职。
后来,有个叫鲁迅说:“在人人说假话的年代讲真话;在人人麻木的年代拥有充实的心灵。”
真知己也,要么孤独,要么庸俗。毕竟合群是不可能合群的啦,这辈子都不可能合群的。
我的长漂路上,从做自己开始,也因做自己而结束。
(图片来源于《妖猫传》电影,侵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一线回到三线,一下子就放飞自我,夜夜笙歌。
有天晚上,我来到江口送朋友,听到有人弹琵琶,琴声悲凉。
打听后,原来是长安来的歌女,
交谈后,她说起了少年盛名时,富二代争先恐后地追求,如今红颜老去,漂泊沉沦。
本来听琴声就够悲了,如今这遭遇更让我心中动容。
被贬后,我安于平庸,后知后觉,此刻才突然有种理想破灭的感觉。
我说:“姑娘,不如你再弹一曲吧,我给你写首《琵琶行》。”
白大诗人为她写诗,她感动地又弹了一次,琴声有了点欢快。
可即便如此,在座所有人还是哭了,如果说谁哭得最厉害,可能就是我江州司马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们本不相识,有共同的生命默契就够了,同样是漂泊的人,又何必相识呢?
在人生这条路上,没有人能孤独走下去。
某天,我边听歌妓唱《琵琶行》,边优哉游哉地喝着酒,众朋友调侃我:
“老白,你这北漂买房路,很居易;这花天酒地的,很乐天啊。”
“这话说的,人家老白这叫,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你们够了啊,老子我可一点儿也不穷,来来来,干一杯。”
前半生居易,后半生乐天。
自江州后,我性情大变,过上了另一种生活。
不过那是白乐天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