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国之黄河(5)

从地图上看湟水,发源于海晏县后一路在峡谷中穿行,连缀起西宁、乐都、民和等河谷盆地,其中尤以西宁盆地最大,所以湟水又名西宁河。也正因为湟水选择了这条崎岖艰险之路,它才没有汇入距离更近的青海湖,而是一路向东融进黄河奔流到海。我在环绕塔尔寺、青海湖旅行时遇到过湟水,但当时并未留意。正如青海的文化,虽说远僻,却绵延数千载,融合蒙回藏终成为华夏文明中不可或缺的一支。

5、西宁

说起青海,总会想到青藏高原,想到遥远神秘的藏族文化,但省会西宁却更像一座回族的城市。东关是回族聚居区,西宁东关清真大寺也是西北五省最大的清真寺院。下午五点我到大寺参观,正赶上回民的礼拜。礼拜是穆斯林必须完成的功课,一日五次。清真大寺最中心的礼拜大殿为中式殿堂建筑,大殿有三宝:一是殿脊上拉卜楞寺活佛赠送的镏金经筒和宝瓶;二是殿内外悬挂的由蒋介石、白崇禧、林森、于右任等国民党元老所题写匾额;三是殿内两侧山墙的石雕九扇屏。环绕大殿的有厢房、广场和新旧宣礼塔及门楼。中式的旧建筑与阿式(阿拉伯)的新建筑相得益彰。我喜欢清真寺的洁净和轩敞。随着阿訇一次次的召唤,走进大寺的穆斯林越来越多,有数千之众,纷纷在大殿外脱去鞋子依次跪坐在殿内的地毯上,也有就在楼边、广场上铺下毯子席地而跪的。游客不能进入大殿,我隔门向内张望,信徒们紧贴着跪在一起,行平竖直,肃然无声。等教主从侧门走进大殿,开始宣礼,信徒们鞠躬、跪拜、沉思,井然有序,整齐划一。宣礼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深入到人心中,这一刻我被深深地打动。礼拜结束后,信众鱼贯而出,相互问候交流,大家又回到平凡的生活中。清真大寺中还有伊斯兰教学校,我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只看见书桌上大部头的书很旧很旧,书多用阿语印刷,我一点也看不懂。

湟中塔尔寺很著名,坐落在八瓣莲花的山谷,是宗喀巴大师出生的地方。宗喀巴是文殊菩萨转世,诞生处长起一株菩提树,树叶十万片,片片皆有佛。后人围绕着菩提树建塔,又围绕塔建寺,经年累月下来,终成这偌大的梵宫。如今的塔尔寺是旅游胜地,也是黄教六大寺中最容易到达的一个,所以游人如织。塔尔寺的建筑与装饰不可谓不恢宏,堆绣和酥油花不可谓不精采,但挤在声音噪杂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实在无法平心静气地欣赏,连想走慢一步都不能。我目光注视着一位沿着如来八塔蹒跚前行的老僧,心中揣测他如何在此间修行。

信仰起源于对自然的敬畏,我的脚步也从城镇寺院走向广阔浩淼的青海湖。青海湖真大,阳光下碧蓝的湖水真让人有海的遐想。我没有进圈定的旅游区,而是随意走在无人的湖岸,眺望云之彼端的雪山,俯视岸之边缘的浪花,山高水远,阔而忘言。一只飞鸟停在湖边的电线上,大天大地中只是一颗极小的点,孑然独立,冷眼而观,何异于逍遥遨游的鲲鹏?青海湖是丰富的,我的车只走过三分之一的湖岸,就从牧场进入沙漠。登上沙山,那一片湖水悬在那里,蓝到心碎。

游青海湖的路上还经过日月山、倒淌河、原子城、金银滩等景点,脚步匆匆并没留下什么记忆,不过是到此一游拍几张照罢了。相反路边的村舍、花田却让我流连忘返。下午三四点得太阳明媚却不刺眼,照在每一片花田上,朵朵放光辉,那一瞬间,真惶惑此地是否真是西域。连开车的司机师傅都下来与花农交易,就在地头上选花买花,最是新鲜不过。看着他扛着一束花轻快离开得身影,我也满心喜乐。

比礼拜更严苛的是周而复始的劳作,比胜迹更引人的是渴望美好的追求,比自然更广阔的是丰富变幻的生活。一切风景只有在人的眼中才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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