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新疆 |今夕复何夕 共此灯烛光
灯,是一种承载光明的器具,用火将灯点亮,谓之燃灯。燃灯本意是指可以照亮黑暗,带来明亮。我国古代的灯具不但种类繁多,而且设计新颖、造型别致。从蒙昧时代的星火燎原,到先秦时期的形制多变,灯具逐渐在材质、造型和功用上都有了新的发展;从汉晋时期的承继创新,到唐宋时期的工巧匠美,灯具不仅用于生活照明,还使用于祭祀和节庆等活动中;直至明清两代灯具的发展达到最辉煌的时期。
除了考古发现的灯具实物以外,我们也常在各时期的绘画作品中捕捉到灯具的身影。每个时代的灯具,都是当时社会生产发展的一个缩影,是艺术和科学技术相结合的产物,体现了当时人们的起居生活、风俗习惯、思想观念和审美情趣等。灯具制作过程中多种技术的广泛运用,反映了当时社会生产力发展的状况。可以说,一部灯具发展史,也是一个国家文化史的组成部分,它浓缩了古代人类智慧结晶,见证了人类文明的进程。
新疆作为古丝绸之路的要冲,在历史上就是中华文明向西开放的门户和中介,历来就是多元文化荟萃、多种文化并存的地区。在这里考古发现的灯具及灯元素文物非常丰富。例如绿地对羊对鸟灯树纹锦、贫女难陀燃灯供养壁画、豆式陶灯、三嘴白玉灯、单柄高足铜灯等,它们造型各异,千姿百态。灯具制作过程中多种技术广泛运用,还反映了当时社会陶瓷、采矿、冶炼和制作工艺等生产力发展的状况。
豆式陶灯
吐鲁番阿斯塔那墓葬出土的绿地对羊对鸟灯树纹锦上就有很丰富的灯文化元素。该织锦应为服饰残片,整体以叶绿色为地,用大红、橘黄及白色,分别织出横向排列的对羊、灯树、对鸟和小株花树等纹样。图案以灯树纹为主,树有台座,塔形枝叶。每棵灯树上有6只灯分三层布于树叶间,其边缘用圆点纹和联珠纹,表现灯树绽放出的光芒。灯树台座双侧是两只大角羊呈对跪状,脖颈上绶带飘逸,灯树梢和小株花树间有两只对鸟,栩栩如生。这种以灯树为主、动物侧立两旁的构图形式,使织锦画面显得错落有致,美观大方。这件织锦是北朝时期的珍品,正是佛教文化在我国发展的重要时期。
据文献记载,早在东汉时,汉明帝为弘扬佛法,下令每年正月十五无论士族庶民,一律悬挂彩灯,以示敬佛。到了南北朝时期元宵张灯渐成风气,并相传至今。梁简文帝的《列灯赋》中记有“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安息,蜡出龙川。斜晖交映,倒影澄鲜。”描绘了当时宫廷在元宵张灯的繁荣景象。“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是唐代诗人卢照邻在《十五夜观灯》中描述的元宵节燃灯的盛况。
绿地对羊对鸟灯树纹锦
燃灯,在世俗生活和宗教生活中都具要重要的意义和价值。在佛教中,不论是作为生活照明之用,还是作为供养之用,亦或是作为譬喻象征,具有更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在佛教中,燃灯除了日常的照明之外,最重要的则是它的宗教功能,同涂香、散花、焚香一样,是对佛供养的必需形式,也是佛教徒积累功德的重要仪式。
拜城县克孜尔石窟第38窟中的贫女难陀燃灯供养就是典型的灯供养因缘故事。这个故事讲述了舍卫国有一女名难陀,孤独贫困,她一心想供养佛僧,于是就四处行乞,讨得一枚铜钱换来一盏油灯。难陀将这仅有的一盏灯献给佛,当晚诸灯俱灭唯此灯长明。难陀虽身为乞丐且无钱供养佛和僧众,但是她怀着一颗虔诚奉佛之心燃灯供佛,希望来生可以获得智慧以破除众生的无明黑暗。故她所供之灯任何神力都无法扇灭,保持永久不损不灭,燃烧如新。此诚心以及所发大愿感动佛陀,所以佛为其授记使其来世成佛。佛教徒燃灯供佛求福报的仪式也一直流传至今。
贫女难陀燃灯供养壁画
灯和豆一直渊源极深。豆是碗形的照明工具,而灯也是碗形的照明工具,但碗底却多了一个小小的尖锥,这个尖锥就叫支钉,这个小小的改变成了豆与灯的分界线。吐鲁番阿斯塔那墓葬出土的众多灯具中豆式陶灯数量较多,一般呈黑色,腹部等部位绘有由白色联珠纹组成的俯莲瓣和仰莲瓣。由联珠纹组成的莲瓣图案多见于该地区的墓葬中,这类陶灯上的联珠纹具有典型的中原佛教文化的特点。此类陶灯也有纹饰较为简单的,灯内的灯芯清晰可见。
豆式陶灯
玉器的制作和使用在中国具有非常悠久的历史,三嘴白玉灯是新疆喀什地区发现的宋代照明用具中的精品,它由一块完整的白玉雕琢而成,状似盛开的三角梅,灯槽巧妙地设计在三个花瓣之上,可放灯油和灯芯,并由代表花蕊的玉雕紧密连接。这盏玉灯既能悬挂当吊灯,也能平置使用。既可以用于照明,也是造型别致的工艺品。“唯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可见灯具兼有照明和装饰的双重功能。
三嘴白玉灯
单柄高足铜灯
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流传下来数以万计的古代灯具,每条街道,每间房屋,只要是会出现黑暗的地方就会有灯的身影,但是灯具照亮的不单单是黑暗,更是一份厚重的历史。中国古代灯具作为中国古代文明发展历程的见证,虽然伴随电光源的出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其保留了古代社会人们生活方式演变的具体进程,其所包含的文化底蕴值得我们去深入了解与探究。(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 巴音其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