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杨焕亭挥毫寄语本刊
咸阳籍作家专刊
著名作家杨焕亭
为本刊题词:
思如渭水翻碧浪
文似秋风荡俗尘
一年的积攒 都在这一刻
被脚下这座桥载着 去天河边诉说花语
月牙儿很嫩 恰如你昨日的青涩
穿越夜色 回到恋爱季节
只是羞涩被秋风梳理成一抹宁静
彼此相望 问烛影摇曳处 可还是昨天的爱
话多的日子 曾经埋怨路短 影子太长
话撒在路上 拾进玫瑰色信笺 露水一样新鲜
一摞一摞 被日子收藏 去滋养两颗初心
你说过 把如瀑青丝编成小辫 也许能绾结斜晖
好让爱永远年轻 永远住进花舟 永远着西施情眼
你说过 如果有一天 雪飞上眼角眉梢
就相约七夕 到井台边寻找失落
相约为你再结发辫 再挽螺髻
相约浪漫会惊起一滩鹊鸣 飞过千年河汉
我知道 那是诗人的遐想
诗人 从来都在感觉里 编纂执手相看泪眼
今夜 我只想就这么相看而坐 闻着菊香读你
清淡而又安谧 仿佛刚从秋风里走来 从秋水中走来
每一页过往 都已风息浪平
你的眼睛说 青丝落上雪花 就带了忧伤
何如剪去记忆 给你一个真实的黄昏
你的眼睛说 阡陌尽头 浪漫随炊烟老去
花褪残红之后 跟着就是枫叶如丹 夕阳透过血脉
早已分不清 是桑青还是桃红 是亲情抑或是“爱”
你的眼睛说 就着烛光取暖 把每一寸时光抱在怀里
不要说话 看着我在你面前 就是初心如旧
相守宁静 是最美的依偎 把彼此藏进眼睛
横桥夜凉 星星眨眼
云水淌过头顶
杨焕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咸阳师范学院兼职教授、陕西省青年职业学院客座教授,原咸阳市作家协会主席。出版有《烛影墨影》《山月照我》等四部文化散文集、学术专著《秦始皇与秦都咸阳》(与雷国胜合著)长篇人物传记《茂陵卧牛之谜》(与雷国胜合著)、长篇小说《往事如歌》、三卷本长篇历史小说《汉武大帝》、长篇小说《武则天》(全三册)等。作品入选《海峡两岸学者传统文化与现代化论文集》、《百年陕西文艺经典》、《西部散文百家》、《五月:中国的震颤之诗》、《国殇 民魂》、《不屈的国魂》,中央电视台抗震救灾电视诗歌散文专辑等。
每次坐火车去远方,我都会珍惜和身边旅客相处的那段时光,哪怕是只有短短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很多时候,和身边的旅客一样,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地域。因为缘分,我们不期而遇。下车后,我们便会成为彼此世界里的匆匆过客。但有时候,有些过客总会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2012年正月十二日下午,我坐火车去安康。刚出西安不久,火车便穿行在巍巍大秦岭阴暗幽深的隧道里,一进隧道,寒风便趁机钻了进来,顿时让人瑟瑟发抖。我坐在靠近过道的座位上,和身边的旅客随便聊了几句后,便静静听着歌儿慢慢睡了……
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我便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我斜对面靠近过道座位上的一位青年妇女怀中的小家伙,看样子应该是饿了。
他白皙的肌肤,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弯弯长长的睫毛,是个帅气可爱的小宝贝。青年妇女把奶瓶摇了摇,使劲摇匀,而他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喝了。
“马上就好了,别急宝宝……”青年妇女温柔地说。
这时候,小家伙躺在母亲怀里双手抱着奶瓶一个劲地吮吸着,两条小腿还在微微蹬着。看着儿子吃奶时娇嗔的样子,青年妇女捋了捋耳边浓密乌黑的秀发向我们微微笑了,我也对其微笑示意。
在我注视这一对母子的同时,这位青年妇女的正对面座上,也有一个女孩在注视着她们母子俩,年龄约摸二十四岁左右,女孩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有点木讷和呆滞。坐在女孩里面紧挨窗户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一身朴素的打扮,脸上皱纹纵横,雀斑零星地分布着,她的眼球有些浑浊,红血丝也很明显,白发夹杂在黑发中,是个典型的农家妇女,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女孩的母亲。
“静静娃,趁热赶紧吃!”中年妇女把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递给女孩,并用卫生纸时不时擦拭女孩下颚的辣椒油。这女孩呢,她吃一口泡面,盯一眼她正对面的那对母子。
我不禁纳闷:这个女孩都这么大了,她母亲还那么细心地照顾她,是不是有点儿溺爱了呢?
此时,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刚好洒在这两位母亲的侧脸上,我闭上眼睛听着歌儿又慢慢睡了……
但我又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声音大了很多。我一抬眼,刚才睡觉的旅客都被吵醒了,我们都以为这个小家伙又饿了。
“滚!滚!滚!”,女孩一边喊着,一边用脚踢她正对面的那位青年妇女,而女孩母亲正竭力抱住女孩让她坐下。女孩母亲指着女孩的鼻子说:“你个活鬼,再这样乱来,妈就把你扔下不管你了。”
挨了几脚踢的青年妇女立刻站立起来,用手臂努力保护着受到惊吓且已失声大哭的宝贝儿子,并快步退后,大声喊到:“你是不是有病呢?你是不是犯病了?我和我娃又没有惹你,你干嘛和我们过不去呢?你这样吓我娃,是不是想找死呢?”
这时候,女孩倒是平息了,她只言不发,依然直愣愣地盯着青年妇女,而她母亲哭着鼻子朝她大声吼道:“静静娃,你是不是想把妈整死呢?”
我看了看这女孩,她双眼通红,目光狰狞。这时候,青年妇女依然不甘示弱地在一旁骂着,甚至用脏话怒骂着。周围的旅客们也都看着她们小声议论起来,乘务员也立即赶过来询问情况。
我又不禁纳闷了:女孩为什么要踢她正对面的那对母子呢?女孩母亲为啥把自己的孩子骂作“活鬼”呀?
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女孩母亲站直了身子,看样子这位母亲的个头约摸有个一米五六。她对着距自己一米远的抱着小男孩的青年妇女大声叫吼道:“你别再骂我女子了!我娃真有病呢,害的是……精-神-病……”
“精神病”三个字立即像轰雷一样响彻在我们的心头。刚一说完,晶莹的泪珠立刻从她那布满了红血丝的眼中滚落了出来。整节车厢里的人都被这一声震惊了,我前后左右座位上的旅客们纷纷站起来看着她,整节车厢里鸦雀无声。
“我女子今年25了,前年生了个和你娃一样可爱的男娃,去年得病死了。我娃受不了打击,患上了精神病。时常哭笑无常,犯病时打人毁物。从去年开始便给她在周边的大医院看,家里的钱花完了,她那个挨千刀的男人在外面也有别的“妖精”了。她婆爸婆妈上年纪了,也没力气管了。我和她爸现在带着她四处寻医治疗呢,她爸现在还在屋里给人盖房挣钱着呢,前一段时间刚在市里一家精神病医院刚接受完一期治疗。刚才她又犯病了,对不起!妹子。”她的话刚一落地,眼泪又簌簌地落了下来,而女孩却在一旁拿着泡面盒子玩,并不时傻笑着。
青年妇女那一脸的怒气立刻荡然无存,她又反过来道歉:“啊!原来是这样啊!大姐,我……我不知道你女子这情况,对不起!”
“没事!没事!只要妹子你别往心底去,我看我女子这样子,我难受地都想死……”女孩母亲用袖头擦了擦眼泪说到。
这下我们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乘务员让女孩和她母亲互换了座位,而我和青年妇女也交换了座位。
阳光透过窗户又恰恰洒在她们的身上,好温暖感人的母爱。我注意到,青年妇女和女孩母亲时不时地交换着友善、温和的眼神。过了一会儿,青年妇女主动向女孩母亲询问起了女孩的病情……
母爱是疗救冷漠人心痼疾的一剂良药,它让人与人之间隔阂的心灵瞬间能进行畅快的沟通。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山坡上那些经冬未融的皑皑雪花格外晶莹耀眼。我突然做了个比喻:人世间最无私、最深沉、最崇高的母爱不正如那雪花一样纯洁么?!一点儿瑕疵也不会有。
孩子是最美丽的天使
屈皓,(1990- ),陕西乾县人。文字载《青春美文》《美文》《星星》《散文诗》《中华诗词》《中华辞赋》《华商报》《校园风尚》印尼《印华日报》等70余种报刊,习作入编《2014年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等选本并获小奖数次,习作被凤凰网转载、中国知网收录。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乾县文艺》编辑、《乾州文艺》通讯员。
整理完书稿后,我对着窗外长长嘘了一口气,其时正下大雨,雨水砸在屋顶的声音密集而纷乱,令我心绪汹涌起伏。望出去,黑漆漆一片,远近灯火不时闪烁,时有车辆匆匆驶过,留下空茫茫的夜晚。独对上苍,我几次怅惘不已,清泪就悬在眼眶中,心想距离鲁迅先生生活的那个年代,差不多已有一百多年过去了。一百年,对我这个初涉社会的儒生而言,根本没有一点概念,社会发展到了今天,我们的衣食住行,包括文学、哲学、政治皆在形式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为什么是在形式上?从我这里考虑,我以为历史无论怎样变迁,外事外物如何改善,人的内在总是不会变的,也就是说,鲁迅先生的那个年代,对小说的理解,对人性善美丑恶的洞察,与我们当代对小说的认识,并没有绝对的不同之处,有的,也只是外在视野的差异罢了。
现在,我们几乎能够读到任何一个国家的小说,按理说,我们的见识宽了,把控起小说这门艺术,可能会更为轻巧简单,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拿我自己的创作轨迹来说,在整理完这些书稿后,我便深深为自己的艺术感悟能力感到羞愧,我深知我并不是上帝的宠儿,亦不是靠近神灵的仙童,仅仅是一个自农村滚爬出来的后生罢了。如此一想,我心里不禁钦佩起鲁迅先生对于短篇小说的感悟来。写出人的外貌简单,写出人的魂,难呀!难就难在那股隐藏于背后的气,那是一股灵气,一股充满力量的气体,无色无味,却能让小说动起来,让小说内在的魂灵鲜活如风,四季舞动而不止。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几乎是凭着一种盲目的激情与冲动,写了一篇又一篇的小说。回想那些日子,仿佛是逆流而上,路边的荆棘,地上的顽石,竟都不曾绊住我的双脚,我不禁要为自己的热情而隐隐有些激动了,驶过这些弯曲坎坷的土路,我总算是拾到了一点儿麦穗,尽管如今看来,它们的样子多少有些缺陷,面目有些丑陋,甚至有些狰狞,但毕竟是我的孩子。
我家处在渭北高原的沟边,在我童年时代,家里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拱形的土墙下面,数根木棍被钉在一起,这就是我家的门,门缝很大,那时我完全可以钻进去,每天放学后,我就提着粪笼去地里割猪草,那几乎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在麦地里,可以跑着,躺着,走着,也可以大喊大叫着,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之感,让我至今难忘。有回在我喂猪时,见猪不好好吃食,就用和食板在猪鼻子上敲了一下,不想猪竟被我打躁了,猛地朝我跑了过来,我吓得面色如土,连忙跑进屋子关了门,猪就在院子里来回跑,我的心就那样嗵嗵跳了一个下午。
小时候喂了好几年的猪, 而那次对猪的记忆让我永生难以忘记,猪,竟成了我儿童时代的一个象征,成了我少时一段美好的记忆。正因如此,也才有了《唐小猛的猪》这篇小说。但从整体上回想少时,我发现我整个的童年时代几乎是灰色的。那时,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能够有太多新奇的事物降至我的身上,我常常和同伴在贫瘠中找寻残缺的快乐,常常在无知中探求先知与未知,我们常常拿着笤帚在麦地里跑着追打红牛,我们坐在沟坎上自封为王,称霸沟野,那个闹腾的童年,总是让我心绪不平,留恋不已。
关于这些,我都写在了书中。当然,尚待我写的,还有很多,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我有时想,虽然我生在了这个科技空前进步、经济空前发达的社会里,但身在其职,奔波为命,真正留给自己的时间,又有多少?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鲁迅,他们的时代都过去了,但今天的我们,又有多少真正超越了前人?从动笔开始,我们对人的理解,对人性,对精神的探索,在很大程度上,也许是相通的,在这一点上,或许跟所处的时代并没有多大关系。
几年来,我也读了些书,但想起前人留下来的经典著作,我的阅读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了。前人走过的轨迹是清晰的,而我这个在文海中四处流浪的青年,写下的这一篇篇的作品,怎能不算是一次次无望的冒险与尝试?我尚年轻,激情满满,黑夜也总是无法吓住我,沟坎也总是拦不住我,只要前头有那么一点点灯火,我就得像那些飞舞在夜晚的蛾子一样,朝着亮处飞啊飞。我又有什么理由停止我的脚步呢,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呢。纵然前路漫漫,路上机关重重,危机四伏,我又有什么理由否认我热爱小说这门艺术呢?
既然爱,既然选择了,我就必须前进,就得像那只老龟一样朝着前面的黑洞爬呀爬,艺术的终极就存在于向前走的过程中,这一点,毋庸置疑。
范墩子,90后,陕西永寿人。在《朔方》《作品》等期刊发表小说二十余万字。现居杨凌。
沟这岸的村子叫墩屋,沟那岸的村子叫沟旯。
沟是旱沟,没有水,只有纵横交错的一道道裂开的沟缝,像冬天里冻皴了的一只伸得长长的庄稼汉的手。
两个村子之间,有一个大大的土坝,是早年间用人工一点一点夯起来的。时间久了,便成了一座“土桥”。
沟里长满了树,也生了满沟坡的草,有洋槐树,也有杏树,还有很多很多的臭椿,草尽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草,密密麻麻,高高低低,蓬蓬勃勃地长着。
就在这些树和这些草之间,隐隐地有许多弯弯转转的小路,大多是牛和羊,还有放牛娃和放羊娃踩踏出来的。
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墩屋村之所以叫墩屋村,是因为那个村子的人住的那片地方地势都比较高,传说很早很早以前,这些人就在沟边的低洼处住,因为发了大水,才被迫搬到了现在村子的位置,为此在村子最中间的那一块高地上还建了一座庙,供奉的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如来佛祖,而是龙王爷。破四旧的时候,庙被拆了,如今是村子的学校。最近又听说,学校被村上的干部卖给一个南方老板,办起了橡胶厂。
沟旯村一直就在沟边上,村子只有二三十户人,据说是古时候一个任姓的将军去北边打仗,路过这个地方驻扎的时候,跟村子一个女人有了娃娃,将军战死了,从此他的后代就留在了这里。
墩屋村和沟旯村一样,都穷,都是靠天吃饭。好多人除了营务那一亩三分地,就是靠养牛养羊来维持生计。
这不,任铁链就是沟旯村的放牛娃,因为从小就很捣蛋,所以全村人连墩屋村的人都叫他“哈娃”而从不喊他的大名。(哈娃就是不听话,调皮捣蛋的娃)
哈娃其实不哈,他只是小时候调皮些,他打死过八婶家的鸡,也偷过六叔家的西瓜,还偷偷把牛赶到他大伯家苜蓿地里啃过苜蓿,也曾跟狗蛋一起到镇子上的兽医站院子的墙头偷看过两头牛的交配。
等到长大了,他就不哈咧,只是每天甩着个牛皮鞭子放牛、割草、砍柴,挖药。要么就是躺在沟坡上晒暖暖,在心里一天天地盘算着:啥时候我能把巧娟娶过门呀!
巧娟是墩屋村陈五老汉的碎女子,那可是附近这几个村子响当当的乖女子,长了一双铜铃儿般的大眼睛,皮肤黝黑结实,个头儿又很高挑,整天扎着两条又长又黑的大辫子,走起路来,那两条大辫子在浑圆的尻蛋子上一跳一跳的,那高耸的胸脯子也随着一起一伏的,那叫一个好看耐看!
巧娟不但人好看,而且里里外外还是个全把式,在外头割麦、碾场、扬场样样都在行,在屋里涮锅燎灶,缝补浆洗,织布纺线那可是件件拿手!除了里里外外的这些家常活儿,她还是个放羊的行家,就说去年冬天的一个傍晚,一只母羊眼看着就要临产,那两只羊羔儿就是她在沟崖那孔烂窑里给顺利接生的。
杨山的,姑婆陵上的,甚至铁佛镇子上的,提亲的能把她屋门槛踏烂,无论陈五老汉咋说咋吼,巧娟就是一个也看不到眼里。
因为,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主儿了。巧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哈娃的呢?
哦!是前年夏天红头羊羔腿折了那次吧。
那天下午,哈娃把牛往沟底儿一赶,就提着镢头爬到那个孤圈儿(孤圈就是沟里自然形成的一个半封闭的小沟)的半崖上挖药去了。
巧娟手里提着个粪笼,吆着她家那一群羊也下沟来了,她把羊吆进弧圈里那块长着高草的地方,就圪蹴着挥动起镰刀割起草来。
“爱死个你呀,恨死个你,面对面睡着我还想你,哎嗨嗨哟!”
突然从半崖上传出这一串既清亮又酸溜儿的歌声来。
巧娟只是仰起头听了下,就接着割她的草去了。她只是听到了声音,而且确定是个小伙子在唱,可是她没有看见人到底在哪里。
“爱死个你呀,恨死个你,今生咱命薄情未了,来世我早早地等着你,我的你呀,你的我。今生咱命薄情未了,来世我早早地等着你,我的你呀你的我……”哈娃一边给手上唾了一口唾沫一边唱着,又抡起了他那把短镢头。
其实哈娃留意巧娟好长时间了,自从去年在沟里打杏儿那次第一次看到巧娟的时候,就被那张俊脸蛋给迷住了。就说今儿下午,巧娟刚从沟对岸一下来,他在半崖就看到了,偏偏地巧娟这会儿就崖底下割草哩!
他越发地高兴了,以前只挖柴胡的他,今儿个下午连不值钱的顶地草都挖上咧!
他越挖越带劲儿,越挖越高兴,他越高兴越唱得声大了。
“爱死个你呀,恨死个你,面对面睡着我还想你呀……”
巧娟也被这不断的歌声给吸引住了,眼看着草都搁到笼畔上了,可是她还是一个劲儿往笼里塞。连那只最烈性好斗的红头羊羔子都忘了管。
眼看着太阳渐渐偏出了沟岸,草儿上起了星星点点的露水,她才猛然意识到该回去了,可是那只红头羊羔却不见了。
这可急坏了巧娟,一边咩咩地学着羊叫,一边在四下里寻找着,弧圈里长满了密密实实的洋槐树,咋喊咋都听不到那只红头的回应,正在她着急不知道咋办的时候,哈娃从半崖上溜下来了,胸前那只大老布兜儿满当当的一布兜儿药材,哈娃满脸的汗水满头的土,把镢头往地上一扔,布兜儿从脖子摘下来挨着巧娟的草粪笼一放,一句话没说就顺着那条弯弯转转的羊肠小路爬了上去……
天麻麻黑了,沟岸上有人喊着自家娃娃的名字回家赶紧吃饭了,可巧娟就一直站在粪笼跟前等呀等。终于从那半崖的最弯处,隐隐传来了几声羊叫,对!没错,就是她家那只红头,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哑哑的沉沉的,等了一会儿她就看见哈娃抱着那只红头从崖上下来了。
红头爬到最上边去了,而且跌到哪个树坑了,把腿绊折了。是哈娃爬上去跳进坑里捞上来的。
“谢谢你啊,你把羊给我,我抱上就回呀,不早了,你呀赶紧回。”
“嘿嘿,谢啥哩嘛,举手之劳么!”哈娃一边放下羊羔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
“给,这是我下午下沟来我妈给我蒸的红芋。”巧娟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兰花花手帕,放在哈娃面前。
“我…我不要…我给你把羊送上沟去,你大估摸就在沟岸等你着哩!”哈娃摸着头上那几片树叶说。
“你先把这拿上,那好,我提上粪笼,咱走!”巧娟说着就把哈娃的布兜儿挂在胸膛,弯下腰提起了粪笼。
巧娟在前面赶着羊群,哈娃抱着那只红头跟在后边。一路上两个人都一直沉默着。
等到上了沟,果然,陈五老汉就在沟岸上等巧娟。哈娃把红头递到陈五老汉手里,接过巧娟手里自己的布兜儿,就又一溜烟地下沟去了。
从此以后,哈娃就跟巧娟认识了,而且哈娃喜欢上了巧娟,巧娟也喜欢上了哈娃。
几乎每天下午,哈娃放着牛,巧娟放着羊,哈娃帮着给巧娟割草,巧娟给哈娃摘那些个挖下的柴胡叶子。记得有次哈娃的汗衫被枣刺刮烂了,巧娟还在沟底给哈娃缝衫子哩!
就在今年腊月二十三祭灶那天,巧娟跟他大闹翻了,他大把一盘子的灶坨坨馍都踩烂了。可是巧娟一边哭着一边就朝沟岸走……
听人说,就在那天下午,哈娃一直把巧娟从沟底下背着,一直背上了沟岸背回了家,嘴里还一直哼唱着一首酸歌哩!
“爱死个你呀恨死个你,面对面睡着我还想你呀……”
吴朝,88年生,笔名漠溟树,咸阳市作协会员,杨凌示范区作协会员。
《渭河文艺》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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