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想人生不难熬,就去听民谣

这是九匠的第91篇文章


民谣这件事太值得一说了,尤其因为老科恩的去世。昨天跟同事聊起说,为何朋友圈里没有刷老科恩的屏,同事说他太小众了,人们更愿意刷当热的明星。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老科恩很热。可这事又不能怪大众。

如果因为遥远造成老科恩的孤单,那我们就聊聊身边的。近期,知名民谣歌手赵雷正式发布了单曲《成都》,并在人气网站和社交平台引发评论海啸,歌曲发布仅一天,首发音乐平台上已有两万多条评论。挺好。
赵雷:唱出每个人心里的“成都”
赵雷,86后,北京人,今年已三十。他从小属于那种学习不够好但又灵性高的学生。高中时开始接触音乐,虽是自学的吉他,但天分很高又勤奋,进步一日千里。这个成名后说着“有些人可以唱歌,有些人必须唱歌,我就是那个必须唱歌的人”话的年轻人早年已任性倔强,一念起便去踏遍祖国大江南北,东游西荡中,为日后创作积累了宽阔眼界与人文滋养。
赵雷是音乐圈的诗人,他的歌词不追求诗句的美和节奏感,但有生活,有故事。公认民谣应该来自于生活,但每个人从生活的琐碎细小里发现的东西还是千差万别,而赵雷的每一首歌都像一部短剧,有着极强的画面感。“秋天的时候/柿子树一熟/够我们吃很久/收音机靠坐在床头/贪玩的少年抱着漫画书不放手……”,一曲《少年锦时》把所有人的心唱得空落落的,魂啊魄啊的就随着他那质朴憨厚的嗓子,随着那摇晃的柿子树和明晃晃的月亮荡来荡去。
从选秀舞台上走红后,很多人才发现赵雷穿着格子衬衫唱歌的样子很好看,所有干净的,能够不被流行、欲望左右而专心做一件事的人都好看。只有认真地干净着好看着的人,才能写出《北京的冬天》、《画》、《已是两条路上的人》、《南方姑娘》等等一系列民谣经典,每一首都简简单单,却仿佛微红的针尖滚过身体一样,听得人皮肤打颤。
这种靠着原始力量驱动人心的调调一直延续到了赵雷前不久发行的最新热曲《成都》,其实赵雷之前还写过地域歌《丽江》。赵雷说,走过很多城市,只有成都给他印象最深,但仅凭文字表达又太软弱,就想着为成都写首歌。“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走过)小酒馆的门口”,电影镜头一样的歌词,唱的是爱情,却又不只是爱情;写的是街头,也不仅仅局限在街头。有人笑着听,有人听出泪,游子们则在歌中重温着私人版的成都。赵雷的民谣很窄,就写他自己,可这民谣也同样很宽,生活的河四处奔突潮涌,被他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唱了出来,让每个人感同身受。这个成都可能是繁华都市,也可能是个小镇,或者就是一块麦田、一个街角的咖啡吧。《成都》是写给每一个有故事的人的。
五条人:鲜活在歌里的小县城和广东姑娘
唱红《县城记》和《广东姑娘》的五条人,是近年来最受瞩目的民谣组合之一。万圣节他们刚为南京乐迷献上过精彩演出。乐队名曰五“条”人,其实只有两条,固定成员就是阿茂和仁科,俩人都来自于广东小城海丰县。从2003年开始,俩人用自己的汕尾话母语唱民谣,内容往往取材他们熟悉的海丰县城生活的种种碎片,通过旋律和原汁原味的土著词汇,将其对生活的看法描述得好玩有趣又接地气。但五条人的音乐又不只是追求好玩,那样就浅了俗了,他们的民谣最可贵的就是有着清醒的反思,且用歌词客观地将社会角落的一些怪现状略带嘲讽掰开给人看,有挑开伪装的枪尖和还原真相的铺陈。在一些粉丝心中,五条人的民谣,就如一部音乐化的“侯孝贤电影”。
2009年,用方言记录故乡海丰的首张专辑《县城记》的发行,是五条人音乐道路上的大事。该专辑当年就获得华语传媒音乐大奖 "最佳民谣艺人"、南方周末"2009年度原创文化榜"唯一"年度音乐"等7个奖项。业界赞美他们,“不只是民谣那么简单。他们有可能会火,但一定不会像广场舞或者口水歌那样臭大街。最重要的是,他们生气勃勃。”
各种元素都能入五条人的歌:理发店、铝合金厂、抽烟的李阿伯、摩托车的噪声,甚至走在田间的一头猪——这就是热气腾腾的海丰,如此琐碎,却又暗藏世相万千。听五条人,你会发现民谣的包容性原来如此之广,一切皆可入歌,一切都有意义。“十年水流东啊/十年水流西/少流几年行不行呢/连鬼都不知道……”,没有修辞,没有技巧,却在看似调侃的调调里听得你背后发凉。“再告诉大家,我的朋友他归来了/还戴着那只老手表/说去到哪儿都一样/只是要看心情怎么样/所有的年青人/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这样的音乐不是直白和通俗易懂那么简单,也不是把生活原封不动照搬到歌里那样机械和呆板,里面处处是漩涡与暗涌。
现在的五条人身上有很多标签,“方言代表”、“母语”、“底层视角”、“社会意识的民谣”等等。可如果把这些标签扯掉,就是两个活生生的年轻人,真实而又踏实,不受名利驱使,认认真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方言只是形式而非意识,底层只是视角而非条框,他们在做的只是用真实唤醒你的真实,用鲜活唤醒你的鲜活。从这个角度讲,五条人还真不能烂大街,因为那样就很难一对一刺激到你了。
钟立风:像艳遇一样忧伤的上海
最近,钟立风出了大受欢迎的新单曲《盲人和一位女子去渡海》。对比起赵雷和五条人,钟立风骨子里有股贵族气,所以,他能做出《上海》这样迷离旖旎的地域音乐来。这个作家型的民谣歌手出生于浙江丽水,是博尔赫斯乐队主唱。小学时,父母从香港给他带回了收录机和邓丽君、侯德健的磁带,自此,一个“民谣诗人”的音乐道路正式开启。
钟立风的文学造诣很深,这给他的民谣增添了很多美感和人文素养。“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看着她对我笑/我的心中早就没有了无可奈何/流淌着一条清澈宁静的河”,市面上写爱情的歌多到让人反胃,但很久没有人这样干干净净,像夏日午后用一把柳条编成的扫帚扫过树荫下的沙地那样清凉地写爱情了,只有钟立风用他浑厚质感的男中音,毫不费力地把爱情里最美也最动人的部分唱了出来。只有真正懂得人生的人才能如此轻松地写意。所以好友李健说,他最欣赏钟立风的就是歌曲和人生都结结实实,充满着生命力,跟土地自然、人情爱欲密不可分。
《上海》收录在钟立风专辑《像艳遇一样忧伤》中,里面没有风云激荡的上海滩,也不见风流性感的旗袍女郎,有的还是钟立风打磨过的上海调调:“静安区常德路195号/我和某人约好时间见面/一起寻找她的过去她的爱情/在某条僻静的弄堂内/会不会遇到陈村,或者孙甘露……”,这不是你从影视剧里见过的那个上海,可经他一唱,可你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上海,这座城市骨子里的气质就该是这个样子。这是钟立风的力量,也是民谣的力量。

这个又会写诗又会唱歌的民谣歌手向来清醒,他说:“其实民谣不民谣的,无所谓的。只要把音乐做好了,很真诚,很不俗,朴素却又高贵,就好。它是事物的根源,是一个人长途跋涉之后的返朴归真……是一个人丰富内心的体现。”

新歌热传的同时,钟立风最近还出版了文字随笔集《书旅人》,书内有一篇文章的标题就与新歌歌名《盲人和一位女子去渡海》同款,整篇文章也以这支歌曲展开。“女子说/你让我看见了海/盲人说/海让我看见了你”,这次钟立风的歌词愈发干净简洁,可每一个字句都自带钩子,钩着你沉入到他营造的故事当中。好的民谣都有这样的钩子。
原来总以为听民谣要去酒吧听,要去草地和海边听。后来觉得这样给民谣归类太狭隘,既然它来自生活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那最终还是要回到每一个细枝末节里去。让人们在办公室听,在厨房听,在客厅沙发或者熬夜给甲方制作方案的时候听;听着它们,才不会觉得人生是一场难熬的忍耐,才会觉得前方仍然是一路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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