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词还需细揣摩

(来源:闲谈戏曲的博客)

京剧《李陵碑》中,有一句唱词“恨石虎将我的战马绞倒”,这里的石虎是什么意思?是人?还是东西?

我理解是一块像老虎一样的石头把战马拌倒了。

最近,看张伟品先生《京剧新语》一书,其中“反二黄入头简说《碰碑》”一文,提到“原词是“恨贼胡将我的战马射倒”,战马吃了敌人的冷箭。” 并不是被石虎绊倒。词义清楚明了,一看就懂。

为什么后来改成现在这样的唱词,不清楚。

文章中,除了提到这句唱词,还提到两个问题。一是对《李陵碑》唱前过门的理解,一是关于用胡须捂耳朵的问题。三个问题互有联系。

为了说明问题,我将书中原文抄录如下:

“有人把令公出场这个锣鼓点子看成长锤的一种特殊格式,并无大错,却嫌不必。实际上就是将原来接在长锤后面的夺头换成以“大大大……”的底鼓领起的一锣,增加了节奏上的停顿,以突出下面的大唱段,同时也为前面的身段与后面的唱之间分出层次,作用类似文章中的冒号。按剧情,杨继业身处战场,不用人回避,那么这“3—”的长音有什么意义呢?其实,这是模仿了两种声音—胡茄和鵉铃。远处传来胡茄声,令公侧耳倾听,忽然一骑胡马掠过,马上胡儿射出一支利箭,呼啸而去,这不是战场上的场景么?所以,这里应该拉成“3—5—56”(按:56下面有两条横线,表示节拍。本人无能,不会表示),也就是第二个声音要长,这才能出气氛。相应的,老生的身段在锣鼓的风声效果中作寒冷状,起胡琴在“3—”(胡茄)中作倾听状,表情忧虑但镇定,在“5—”(莺铃)中换一边耳听,显出惊、愤的神情。与“56”(按:56下面有两条横线,表示节拍)的顿挫配合,胡琴转入慢板过门,令公托须,一叹,这才起唱。

现在的表演,多在过门中捧须掩耳,以示寒冷,是则前面风声中已表示寒冷,这里再表现,便觉过分。同时也不合情理——髯口是为了表演的需要而加长的胡须,表演不能脱离生活,胡须再长,谁见过用胡须捂耳朵的?这里不用撩髯,只抬手作听状即可。大概老师教的时候不带着髯口,也不怎么明白这里的意思,学生自作聪明,拿胡须当了耳套。

另外,“恨石虎将我的……”一句,词义不明。并没有石虎这个人,也不是石头老虎,原词是“恨贼胡将我的战马射倒”,战马吃了冷箭,与开始的场景呼应。

《碰碑》的这个入头过去只用在这里,别处不用。后来因为胡琴“炫技”,凡遇反二黄都尽量用,以至失去本来意义。又,谭鑫培《碰碑》唱片中,胡琴是谭次子嘉瑞,谭二胡琴不佳,但这一个过门是有规范的,几个低音尤其好,显出了大漠荒沙的气氛,这些地方需要沙里淘金。

《李陵碑》一剧,系京剧老生行反二黄之经典剧目。经典之能传诸久远,端赖其中每一关节之明白无误。而目前盛行于舞台之该剧表演,或有不尽妥帖之处,乃不揣浅陋,略陈所知,以求教于大方之家。”

京剧要传承,就要认真研究每一句唱词、每一个动作是否合理?是否传承有误?该改动的地方就要改动。譬如《空城计》中“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明知谭鑫培先生唱错,仍保持原状,以错传错,对京剧传承和发展没有好处。

戏词还需细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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