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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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故乡是李白的明月,是王维的倚窗,是苏轼的幽梦。时光流转,流不掉的是游子心头的故乡情;风尘飞逝,逝不去的是游子脑海的故乡恋。寒来暑往,总有一抹乡愁如那缕缕炊烟,在晨风中袅袅升起……

无论是听到《故乡的云》还是《北国之春》,我思乡的心情都如潮水般澎湃,思念的泪水如泉水般涌动。仿佛始终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

乡晨,永远是游子心里描得最深的那一幅画。

清晨,冀东刘家崖村。太阳带着一张冻得红彤彤的脸,像我一样哈着白气向村里张望着。张伯一声“豆……腐……”,和着公鸡的啼鸣,掀开了故乡之晨的序幕。

冬日之晨,村子总是呈现给我们玉树琼枝、银装素裹的画面。那时的我一直在想,或许是家家户户都哈着白气形成树挂景色吧!这时,前门后门的吱吱声、篱笆栅栏的唰唰声,花喜鹊的喳喳声,像约好了似的,鸣奏出和谐的晨光曲。儿时的我,喜欢跟在张伯载着豆腐和豆腐脑的推车后面,闻香而行。

有一次,我馋得实在熬不住了,就跑回家,拉起灶前的母亲,来到张伯的豆腐摊前。母亲从红格子袄兜里掏出两毛钱,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把钱装了回去,随后拉起我向家里走去。

郁闷的我,跟在母亲身后嘤嘤而泣。忽然身后传来小舅的声音:“小伟别走,你姥姥来买豆腐脑了,咱俩一块儿吃!”小舅比我仅仅大两岁,也是我的好朋友、好伙伴。我们同在一个村里住,两家相距仅几步之遥。到了姥姥家里,我俩围着一碗豆腐脑,你一勺我一勺吃得香甜极了……这是我记忆中吃的最香甜的一次豆腐脑了。我至今认为,那滋味儿是山珍海味无法比拟的,故乡的豆腐脑真的是人间最好的美味佳肴。

乡炊,永远是游子眼里飞得最高、飘得更远的思恋。“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邓丽君唱的炊烟悠扬婉转。然而,我觉得,我每次唱起这首歌,都比邓丽君唱得更用心,更动情。炊烟是故乡的密语,只有我最懂得;炊烟是故乡母亲对倦鸟归巢的呼唤,只有我最明了。

村子最美的炊烟,当属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分。此时:

紫彤霞光娇娇,

白色炊烟袅袅。

暖暖百姓人家,

依依墟里烟绕。

炊烟里有家家户户风箱的呼哒声,有大铁锅里红高粱米粥的咕嘟声,有母亲“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的吟唱声……

牧歌唱晚,村子躺在烂漫晚霞温暖的怀抱里,聆听着牧童的歌谣:

烟囱炊烟直,

村头落日圆。

牧童柳笛脆,

老农荷锄归。

是啊,无论哪个季节,无论身在何方,萦绕游子心头和脑海的,总有那故乡的袅袅炊烟。我很佩服小舅老铁辨别炊烟的本事。一次老铁见我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有些异样。告诉我说:“小伟,你家今天肯定炖肉了,这回儿我们可有口福啦!”我疑惑了:“我说老铁,你馋肉馋懵圈了吧!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哪能有肉吃呢?”小舅老铁信心满满地告诉我说:“你想想,平时家里烟囱里都是冒白烟的,这次冒的是蓝烟,而且颜色很轻,这说明烧的是劈柴火。这种烟,只有过年炖肉时才出现的!”我半信半疑,跟着老铁跑回家。还没跑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久违的炖肉的香味。老铁不愧是老铁,真的猜对了。原来,这天早上,父亲赶着牛车去赶集。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只老鹰在河堤上抓住了一只野兔。于是,他一个箭步上前,连同老鹰一起捉拿回家。父亲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当时的情形:“老鹰双爪抓进兔子的背部太深,一时间拔不出来了,只能坐以待毙。”说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鹰肉炖兔肉,这是何等的美味佳肴啊!于是,母亲吩咐老铁和我一路奔跑着叫来了姥姥一家……

乡音,永远都是游子嘴里讲得最多、说得最生动的那句话。每每用浓浓的乐亭话吟诵“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时,我才深深领悟到:漂泊离家的游子,故乡的乡音才是天地间最动听的语言。

我喜欢赵丽蓉的小品,其实我喜欢的是赵丽蓉那纯正的唐山口音。唐山口音说话如唱歌,那长长拖音或许与唐山地区文化发达,说唱艺术普及广泛有关吧!乡村里,昌黎皮影戏、乐亭大鼓等民间艺术团体组织门类齐全,村里几乎人人都能说唱几句。漂泊在外,一句故乡音,足以让两眼泪汪汪;一见故乡人,足以让人心头热乎乎。我无从考究乡音的起源,但我深深体会到我故乡乡音里融汇着知了嗞嗞鸣唱的悠扬,贯通着青蛙呱呱鸣叫的音律,和谐着牛羊哞哞长鸣的绵长。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小伙伴们,有谁不是听着“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把童年的欢乐写在黏黏的蜘蛛网上?有谁不是追逐着呱呱叫的青蛙,欢唱着“小蝌蚪找妈妈”,蹦出了强健的体魄?有谁不是高唱着“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学着牛羊的一声声长鸣,练就了一副高亢嘹亮的好嗓子?

每当春雨绵绵敲打窗子时,乡音就会随雨声滴答滴答款款而来。池塘里你一声我一声的蛙鸣,也随之清晰。记得,故乡房子的东面和北面分别有一处挖土留下的大坑,雨季到来,这里就成了深水池塘了。不知何时,泥鳅来了,鱼儿来了,小蝌蚪也找妈妈来了。到了晚上,伴蛙声入眠。左耳听的是青蛙叫声,右耳听的是蛤蟆叫声。

其实,青蛙和蛤蟆远不是一回事。颜色上,青蛙一身青衣或浅褐色一身西瓜花衣。蛤蟆则是全身褐色的。形体上,蛤蟆个头较小,翻过身来,肚子立刻气得鼓鼓的。青蛙叫起来是“咯咯咯、咯咯咯”的,三音节为一个韵律。而蛤蟆则是“滚儿呱、滚儿呱”的叫声,双音节拍。蛤蟆唱歌的调子非常整齐,好像有人统一指挥过一样。青蛙唱歌时就有点杂乱了,用此起彼伏来形容更为恰当些。

有时为捉弄一下蛙儿们,我会突然向池塘里扔一颗小石头。只听“扑通”一声,蛙儿们像学生朗读课文一样戛然而止。几分钟后,又恢复起合唱的节奏。

久居城市,故乡的蛙鸣如同故乡的乡音一样逐渐远去。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只要有机会,我都会专门去郊外池塘看蝌蚪游泳,听青蛙唱歌。因为,青蛙和蛤蟆的歌声如同浓浓乡音,早已融入我的血液。正是,少小离乡今日回,鬓发已衰音未改。故乡,始终是游子心灵深处最心痛的牵挂……

后记:故乡情是隔山隔水的守望;故乡恋是执手天涯百看的不倦;故乡的愁,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飞鸟倦了总要归巢,游子累了总要回家。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

作者:杨本忠,河北省乐亭县人。历任记者、宣传股长、秘书、政治工作研究室主任,在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作品500余篇。现为国家机关公务员,曾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公务员,四次荣立三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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