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郑庄公这只老虎虽毒,食弟不食子
郑庄公从小生活在得不到母爱的环境中,又要时时处处事事提防母亲和亲弟弟共叔段的加害,这锻炼出他深谋远虑、刚毅坚忍的意志品质,但也造成其刻薄寡恩、玩弄手段的性格缺陷。
郑庄公在初登君位时,就遇到亲弟弟共叔段和其生母武姜的反叛。他不动声色,故意一再纵容共叔段胡作非为,甚至共叔段起兵谋反仍然坐视不理。郑庄公的纵容,使共叔段变成了明显可见的乱臣贼子。等到共叔段谋反大罪已成事实,正人君子人人愤慨时郑庄公才动手,最后仍然是逼死共叔段,而不是亲手杀死他。有亲弟弟,为什么不先教育再想办法约束,而是帮助其铸成大错再以此为口实除掉他?城府如此深厚,心地如此歹毒。可谓冠绝一时。
郑庄公为了维护自己的君位,对亲弟弟毫不手软,他编造了一个大阴谋,一步步将弟弟置于死地。但是虎毒不食子,郑庄公虽然一世奸雄,狠毒如老虎,但对于自己的儿子们,终究下不去手。
郑庄公早年立子忽为世子,世子忽也颇有军事才能。但郑庄公另外的几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郑庄公晚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担心世子忽继位后镇压不住他的弟弟们,会使郑国陷入争夺君位的内乱。于是他在临终前将祭足召到床前,说他共有十一个儿子,除世子忽以外,子突、子亹、子仪都不是一般的富贵相,其中子突的才智又在其他三个儿子之上,但这三个人恐怕将来不能善终。于是他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舍弃子忽不用,改立子突继位郑君。
祭足当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宫廷政变,于是坚定地表示于情于理都应该立世子忽,不敢奉命改立。郑庄公当然明白目前的形势,知道祭足说的也是实情。也为祭足深明大义、坚持正理而不屈从国君私心所感动。他沉吟了一会儿说,若将来以世子忽为郑君,就只能将子突驱逐出郑国,让他去外祖父或舅舅的国家。
祭足点头领命,说了一句话:知子莫若父。后来郑庄公逝世,世子忽继位,是为郑昭公。
郑昭公虽然早年坚决辞谢齐国婚姻,躲过了文姜的祸害,但终究没有躲过兄弟和臣子的谋逆。郑昭公登上君位后,仅五个月就被迫流亡他国,而接替他登上君位的就是子突,史称郑厉公。后来郑昭公虽然借机复位,但在位二年后,终究被与其有夙愿的“贪而狠”的臣子高渠弥所谋杀。
郑庄公当初想改立子突,就是为了在众儿子中选择一个最有能力、最有权谋,同时也为其他儿子所忌讳的人,从而迫使其他人消除非分之想,这样才能保证郑国政局的稳定。但是在其晚年时才说出这个打算,没有及早谋划,假如真的突然宣布废除世子忽改立子突,极有可能子忽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发动政变,而子图又不是温良恭俭让的良善之辈,必然起兵来争,同时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会乘机兴风作浪,将郑国局势搅成一团乱麻。
不知道郑庄公在深夜时,会不会想起自己登上君位之初,除掉亲弟弟公叔段的狠心与权谋,会不会动心如法炮制除掉世子忽或者子突呢?老虎再毒也不会吃自己的儿子,况且子突虽有不臣之心,但并没有犯不赦之罪,也没有不择手段夺取君位,郑庄公如此枭雄,也下不去毒手。况且,他已经担上了杀弟逐母的恶名,怕是不愿再背负杀子的恶名了。
反观世子忽,虽贵为一国之君,但既防不住自己的弟弟,又不能除掉早已发觉的狠毒的高渠弥,虽有智而不能全身,虽知人而不能除祸。即便其父郑庄公帮他除掉子突,怕也难逃高渠弥的毒手。
后来子突登上君位,子亹、子仪担心为子突谋害,相继奔逃到外国,由是可知子突的心狠手辣远超于子忽。郑庄公的这个儿子,完全继承了郑庄公的狠毒,但狠的程度却远在郑庄公之上,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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