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韩国强/遭遇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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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强

三伏天的一个早晨，我从小区出发，疾步往中华路公交站牌赶去。

在人行道的中央，一条青色的像小蛇一样的东西盘踞在那里。此时，我想到的是曾见过遂平的一位同事会编类似小蛇、蜻蜓、老飞头（蝗虫）、蚂蚱等形状的草编技术，且编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岂不是一条编制的“草蛇”？我走上前准备用脚小心踢一下。

脚尖还没有触及，突然，那“草蛇”的头高高地昂起，两粒绿豆大的小眼睛恐惧地直直盯着我，时不时地伸出如麦芒粗细的“信子”，且跃跃欲试地呈攻击状。我吓了一大跳，幸亏脚还没有触及它，不然被它咬一口，在不知道它是否有毒的情况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蛇，似乎对它有着天生的恐惧感。

于是，我绕过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仔细再看它一眼。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小蛇：它翠青色的躯体，清洁而光滑，像一片初春的柳叶，又像青色的粗毛线，若不是它口中不断地伸出信子，倒觉得它还是有几分可爱。它没有其它毒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花纹，那奸头滑脑、时不时伸出血红信子的粗长的蛇头。此时的小青蛇很“温顺”，也很“可怜”。它萎靡一团，把小小的头颅埋在身子底下，一动不动。这条水泥路面的小街上，人来人往，车辆也川流不息，这小青蛇从哪儿来的呢？它又往何处去呢?我不得而知。不想打扰它，也不敢去碰它，便往前走去。

坐上公交，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脑海里又闪现出那条小青蛇来。“那条可怜的小青蛇估计活不过今天中午。”我断言。即使不被行驶车辆碾压成齑粉，可是一到中午，水泥地表温度高达近50度，不炕死才怪呢？况且，若附近建筑工地工人路过这，发现它，会一铁锨拍死；当然，还有只玩手机不看路的年轻行人也许会一脚把它踩死。总的来说，那条小青蛇凶多吉少，生命短暂得让人害怕。

按我对蛇的感受，我是不该同情它的。无论它长得再好看，毕竟它是一条蛇。或许是一条会咬伤人的蛇，说不定还是一条毒蛇。恐惧感让我想到小时候，老家邻居扒旧房，那一尺多厚的土坯墙，每条缝隙里都能看到一条条花花绿绿的成人胳膊粗细的毒蛇。当然，凡发现的都统统被碎头毙死。据说，那三间房子扒下来，光打死的毒蛇就有七八抬筐，都埋到南地水沟里了。

毒蛇对农村祖祖辈辈的老人来说，可谓是死对头。的确，平原地带，没有虎豹，没有野狼，更没有狮子狗熊，最能伤害人的就是可恶的毒蛇。我从小就听说过有人被毒蛇咬后不久就逝去的消息。听母亲讲，70年代末期，我们老家来了一群省城的下乡知青。有一天，他们抓住了一条土布袋蛇（剧毒蛇的一种），把蛇皮剥掉，清炖喝汤吃肉，不料想参与喝汤的3名知青在几个小时后都一命呜呼。我没有考究过，更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可见人们对蛇是何等恐惧。在乡下农村，对蛇恨之入骨，谈蛇色变，把蛇当成了敌人成为一种习惯。为此，见蛇就打，把打死的毒蛇挂到树枝上晾晒，抛到公路上碾压，把毒蛇的皮剥了，张贴到二胡底座上。据说这样做，二胡发出的音质更清脆响亮、更好听。

想到这些，我又想起了那条可怜的小青蛇，这条小青蛇也许不是毒蛇，明知它要死去，我怎么不去出手相救它呢？可我对它又怕得要命，怎么去救呢？那一整天，一种矛盾的心理始终萦绕在我心头……

处暑前的一个星期天中午，我栽完从花卉市场里买回的花草，竟然有些累，很快就进入梦乡了。午睡中，我迷迷糊糊中感觉脚脖子上有一凉一凉的东西在爬行，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分明看到一条小蛇昂着头从脚脖子上爬过去，我再睁大眼睛，却什么也没有。错觉，一定是错觉！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乡。

午觉过后，我洗把脸，来到卧室的阳台前，拉开窗帘，熟悉的一幕把我吓得连连后退。一条小青蛇盘卧在窗帘的下方，青色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白亮亮的光，一样扁平的小脑袋，依旧吐出细微的信子，一样的眼神。这与我上次见到的那条小青蛇一模一样，我确信就是那条小青蛇！刚才真的是它从我脚脖子上爬过去的？它是怎么爬到我这八楼上？又怎么进到家里的？一系列的疑惑使我傻了眼。难道是那条小青蛇逃进了不远处的花卉市场，恰好爬入我买的那几盆花，藏在叶子下或者卧到了根部？目前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不相信迷信的我，似乎冥冥中被某种安排牵引着。

第一时间，我的反应是不能伤害它。这条小青蛇也发现了我，立即惊慌起来。一转眼，它钻到了床头柜下。我怕它再钻进床底下不宜被抓住，立即拿来扫把、灰斗和卫生纸，挪开床头柜，用扫把摁住卫生纸包裹着的小青蛇，轻轻地扫进灰斗里，从窗户里轻轻地扔了下去。

一场虚惊过后，我又有点不安起来。我住的是八楼，这么高的楼层，小青蛇能不摔死吗？我立即起身，到阳台上打开纱窗，伸头看地面，刚下过雨，青青的小草已把地面覆盖，这小青蛇应该落在草丛里，不会被摔死。

可转念又想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悲剧来。小青蛇不死，肯定会长大的，在我们小区，这条小青蛇，长大后会不会变成一条毒蛇呢？会不会伤人呢？我应该把它打死，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去。

但是，据学者说《农夫和蛇》的故事，已经使很多人曲解了蛇的习性，它从来不主动攻击人类，只是在受到外部干扰时才攻击人类。其实现在的说法就是，善意不是博爱，需要理解才是王道。假如农夫不打扰冬眠中的蛇，把蛇放入树洞里面或者枯枝败叶下，让它回归到大自然去，它绝不会把农夫咬死。我想这个寓言故事将有另一层意义了。

偌大的地球，怎么就容不下蛇的存在？蛇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应该与人类一样有生存的权力，应该与人类共生，和谐相处。不要让一切都成为记忆，保护动物，与自然和谐。假如地球上没有动物，那将是一个没有活力的世界。想到这些，一丝欣慰涌上心头，我为放生小青蛇的做法而感到欣慰。

也许，我与这小青蛇以后还会再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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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韩国强，驻马店市正阳县新闻协会会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驻马店市报告文学协会理事。高级政工师，中共党员，供职于国企。喜爱文学，爱好读书、摄影。出版有散文集《趟过岁月的河流》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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