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光影交织，转身艰难 | 李子·早茶夜读477
477丨封锁
李子金句
人在中年，读之惶惶
《封锁》：光影交织，转身艰难
文/ 李子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李子。
继续读张爱玲的作品《封锁》。封锁篇幅不长，但有着大量的细节。洞主一击即中，看似远远的跑开，其实是抓到了精髓之一，后面絮说。而这期，还有一群小读者下场，很是有趣。而且，择其“渣男撩妹记”，一看就和洞主（及我）这样的，油腻中年的视角不同——“你的裤子！”，这四字一个感叹号，颇值回味。
不断把玩这篇小说，我把所有细节——除却梦呓一般的渣男撩妹记这一大段细节，都梳理在一张图上。下面就着这张图，来絮叨絮叨。
封锁截取了生活一个片段。突然封锁的街道，停止不前的电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乘客。片段不长，但每一个切片，又光影闪烁，曲曲折折——真的梳理完了，我们就不得不佩服张爱玲的笔。
我们把镜头架上。一开始是马路上的群像：
群像中纷乱的背景中，忙里定视，瞄向了两种人。首先是女太太们：
然后就是乞丐：
——“可怜啊可怜！一个人啊没钱！”，这十里洋场、宽阔大街上回荡的山东嗓音，开启了这僵硬的封锁主场，已经“僵硬”的电车。
司机心中开始回荡，乃至也要和声：
可怜的和声，仿佛也在说，心有戚戚焉……钱是一道锁，锁住的何止乞丐。
但镜头一转，照到了公事房里的人。吃官饭的，大概不缺钱吧。看他们在聊什么？会不会做人？哈，对上头敷衍得挺好的呢！
咔嚓一把锁，两人脖上带。
但我们又不是吃官饭的，我们只是普通中年人（对吧，洞主^_^）。可惜镜头下，模范中年在眼前：
老妻“突然”叫道，大概是那熏鱼扎了眼。干洗，西装裤子，熏鱼，油汪汪的纸口袋——这都是夫妻二人的生活交集，也是一道道锁。丈夫吃了一惊，丈夫小心翼翼——这大概有前科吧。但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如果说这短暂光影里有主角，那么男主角上场了——他对这中年妻子就表现了很不满意的神态。被镜头瞧了个清楚：
家里的老婆——女人就是这样！看来这男女的枷锁，不止一道、一家。
女主角未上场之前，镜头又走了一个老人影像：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宝贝之处，就是经验和思想。可是，“他的脑子就像核桃仁”，哇呀呀，这是什么镜头，什么笔。
女主角登台了。镜头拉的比较慢，兼顾着长相打扮，顺带着历史，几步走来。
曾经是好女儿，好学生，做了大学教师。然后呢？谁都看不起她……所谓看不起，大概是当一个女人来看吧，如此说来，学校家里，工作生活，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受气。
翠远不快乐……
一个不快乐，大概不能用一道锁来描绘了——有这成效，大概是横的、竖的、斜的都有，有些喘不上气来。乃至一篇略带放肆的作文，都要给A。
可是镜头微闪，又放过了女主角，转向了一个奶妈：
要吃奶的孩子，是真的。奶妈，奶别人孩子的“妈”。但话说回来，男主角镜头之后是一个老头，核桃脑子，女主角之后是一个奶妈，孩子脚是真的——这是什么叙事？
渣男还没有开撩，一个小高潮先出来了：
这一段，刀光剑影，角度之奇，实乃生平之所见。这就有洞主——以及我一眼所看见的，丈夫低低的说，“我就看不惯现在兴的这种立体派，印象派！”。
一声炸雷：你的裤子！
这回应了之前中年男女上场时的枷锁。但，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印象派”，更是一种大喝！鬼扯的印象派！
鬼扯的不仅印象派，还有公事房里的人。还东风西渐！眼泪几乎要笑出来，近百年啊，近百年啊。（又及，读到公事房，不知为何总想起净事房）
这高潮还没有断，镜头又转向了一个年轻人，也是男主角最怕的，通过攻击他女儿而攻击他一生的人：
胸怀大志。这大志气，逼的未来岳父去撩起了女主角。
一段最长的镜头，梦呓般的撩妹记录——我不再整理了。小读者们已经说的很多了。
但我们拉开这些镜头之后——忽然对“封锁”有一点不一样的感受，是不是？
就说这渣男撩妹记，我们就问一句，为何女主角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聊，还要留电话？她的枷锁是什么？街道的封锁令？学校里的看不起？家里的催婚？……身边的奶妈？中年妻子“你的裤子”？街道上的太太们？所有这镜头堆在一起，我们大概就知道，电车时代，独立工作的女生，也要窒息了……
这“被撩“，就是开一个缝啊！
虽然这镜头，从一个生活片段，从一个电车场景中切开的，可是这镜头，又一个大的时间线，时空线。
我们中间多次提及的，孩子，胸怀大志的青年，男主角，中年丈夫，老头；女主角，太太们，奶妈；乞丐，司机，公事房里的人；印象派，东风西渐……
好热闹，好热闹！
这岂是一道封锁令？！
人在中年，读之惶惶。
小说最后，刚有戚戚之感的司机，就对穷婆子大喝道：“猪猡！”
猪猡的骂声，回响在电车、街道、小说纸页，乃至书外。
有一瞬间，可有转身艰难之感？封锁呵，封锁呵。老妻追着问了一句话：明天继续练八段锦，换取你的买书指标？
我突然想问老妻，可也有转身艰难之感？
2019.12.02~2019.12.08
「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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