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李二疯子之死

北方原创故事

Original story of the North

“快起来,快起来,李二疯子诈尸了!”

几乎每天都二半夜才回家的孙海明,这天,天刚黑就回来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大声嚷嚷着。

“哎呀,别扯犊子了,你看见过谁诈尸了,精神病,我看你才诈尸了,别闹了,我求你了……”

孙海明的媳妇小辣椒,瞟了一眼丈夫,躺在炕上继续看着手机。

“是真的,人都送医院了。”孙海明强调说。

“诈尸了你还不赶紧把门挂上,快点啊!”小辣椒一喊,孙海明噌的一下从地上窜到炕上,脸色苍白,全身发抖……

“我的天啊,你的胆子呢,这回不吹牛B了吧,吓死你,看你再出不出去走了!”小辣椒说着,到外屋把门挂上了。

孙海明说的是真事儿吗?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传说中诈尸这回事儿吗?诈尸的李二疯子是何人?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李二疯子小时候并不疯,十里八村有名的才子。为了能早上班赚钱养家,考了师范,当了老师。

有人说瞎了李二这个人才,可是那时,在农村能考上师范就很了不起了。

毕业后,李二分配到老家中学任教,那年,他还带回来一个城里姑娘。

俩人成家有了娃以后,突然有一天,李二媳妇不见了,听说是被什么初恋领走了。

从那以后,李二就天天喝酒,一直喝到人事不省。

后来,李二的父母也因为得了脑出血,相继离开人世。一个个致命的打击让李二无法承受,孤苦伶仃的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泡在酒里,醉生梦死。

昔日那个爱说爱笑特别阳光的爷们,不见了,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村子里多了一个疯疯癫癫,吵吵闹闹,见谁骂谁的李二疯子。

在同村居住的李世俊,是李二的堂哥,见堂弟李二疯子没人照顾,好心的他和媳妇商量以后,把李二疯子接到自家。

李世俊像照顾自己亲弟弟一样,照顾着堂弟李二疯子,后来他慢慢地发现,堂弟李二疯子只要喝上酒就不再闹了,从那以后,李世俊每天都给堂弟喝酒,喝完酒的李二疯子,不吵不嚷,躺在炕上睡大觉。

一晃儿,七八年过去了,李二疯子没有啥改变,喝完酒就睡,生活那叫一个无忧无虑。

那年秋天的一天早上,李世俊早早起来,他惊讶地发现,昨晚上贪黑拉回来的玉米,一夜之间,玉米皮扒完了。

“老婆,别起早干了,身子要紧。”李世俊搂着老婆金花说。

“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不会也精神不好了吧……”金花惊奇地看着李世俊。

“你出去看看,昨晚上拉回来的带皮的苞米皮都没了!”

“真的吗?”金花跑出去一看,惊呆了,明明是带皮的玉米,怎么一夜就变成光棒了?

这时,李世俊想到了酒后睡在炕上的李二疯子。

他来到二弟住的小屋,仔细观察发现,在二弟的裤子、鞋子和衣服上,能发现很多玉米须子。

“老婆,是二弟,二弟扒的皮……”

“不可能,他疯疯癫癫的,怎么会扒苞米?”

“就是啊,我也纳闷啊,过两天再看看。”

然而,让这两口子没有想到的怪事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李世俊和金花都会有意外地发现,今天院子扫完了,明天多了几袋子喂猪的野菜,后天散放在院子里的麻袋都摞起来了……

一天晚上,李世俊慢慢地靠近那个晃动的身影,轻声说:“二弟,是你吗?”

“哥,是我,睡不着出来干点力所能及的活,你回去吧,明早还要去地里干活呢!”李二疯子说话正常了,李世俊别提多高兴了。

“二弟,你终于好了,快别干了,进屋吧!”李世俊说着去拉李二疯子。

“哥,我没有好,总是一阵迷糊一阵糊涂,始终没有太清醒的时候,去进屋吧,和任何人也别说我的事儿,记住!”李二疯子说完,又去干活了。

后来,人们发现李二疯子不再那么喝酒了,开始到街上捡破烂,穿着也一天比一天干净了。

可是,就在去年夏天,李二疯子的一群师范同学来家里看望他之后,李二疯子的疯病又开始严重了,他经常拿儿子的小衣服看,看完就默默流泪。

“不让老二见他那些同学好了,这是想孩子了,你说她们娘俩能去哪呢?”金花和李世俊商量着,如何能找到李二疯子的老婆和孩子。

“如果老二能见到孩子,说不上病就能好,那次,老二同学来的时候,一个女生说看见过老二的媳妇和孩子,明天找找那个女的电话问问……”

第二天,李世俊和李二疯子的女同学取得联系,这个女同学说,李二疯子的前妻和孩子就住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她们经常见面,并答应帮忙和李二疯子前妻商量,让李二疯子的儿子回来见见亲爹一面。

可是,让李世俊和金花没有想到的是,李二疯子的前妻并不同意让孩子来见李二疯子。

不让孩子来的原因就是,李二疯子的前妻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有个疯爹,特别是在农村的疯爹,怕对孩子有影响。

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李世俊突然发现刚刚喝过酒的李二疯子停止了呼吸。

“金花,金花!快来啊,老二他没气儿了……”

“老二,老二,你醒醒啊,快醒醒啊!”李世俊抱着李二疯子,用力地摇晃着,可是李二疯子没有任何反应。

李二疯子死了!消息很快就在乡里传开了,李世俊的好多朋友纷纷前来帮忙处理后事。

“不管怎样,老二在咱家待一回,咱要好好给老二办后事,联系一下老二的儿子,看能不能来!”金花和李世俊商量。

没过多久,传来消息,李二疯子的前妻不同意儿子来。

没办法,李世俊为堂弟披麻戴孝指路扛幡,送李二疯子最后一程,乡邻们都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李世俊和金花两口子是大好人。

然而,就在去火葬场的路上,李世俊意外地发现李二疯子的手在动。

“你们看看,好像老二手在动!”李世俊这一嗓子不要紧,吓得全车人都不知所措,战战栗栗往后退。

“老二没死,老二没死,快,去医院……”李世俊大声喊着。

就这样,送葬的车队突然改变了方向,向乡里的医院开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送葬的车队停在医院了,怎么还把死人抬进来了……”医生们被这样异常的举动吓惊呆了。

“大夫,大夫,快,快救人……”李世俊等人,把李二疯子抬进医院。

“心跳、呼吸都正常,观察一下看看吧!”一个男医生检查完说。

就这样,才有了李二疯子诈尸的一幕。

十几个小时过后,李二疯子再次停止了呼吸,带着眷恋离开了人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手拉着李世俊的手,眼角流出最后一滴泪水……

李二疯子走了,相邻间开始传的李二疯子诈尸,却变成了李世俊要活敛李二疯子,好心照顾李二疯子的李世俊两口子,却变成了背负恶名的罪人。

可是让李世俊更没有想到的是,李二疯子的儿子也赶来要为疯爹讨个说法。

“我就想知道,明明我爸没死,你们为啥给他往火葬场拉,你们这叫杀人,杀人,我要告你们!……”李二疯子的儿子手指着李世俊怒吼着。

“孩子,你先把你爸捡破烂积攒的3万元钱拿起来,我和你慢慢说,好吗?”李世俊耐心地说。

“别想用这么点钱来收买我,我一定要为我爸讨公道,你们太狠了……”李二疯子不依不饶地吼着。

“孩子,本来我不想给你看这些的,是你逼我的,你看看吧……”李世俊说着,从一件粉色婴儿的衣服里,拿出了张纸。

这是李二疯子写给儿子的信:

我日夜思念的儿子,当我听同学们说起你和你妈时,我真的特别伤心,特别想你,我的儿子。这几天,我总是觉得不舒服,好像真的活不几天了,如果没你大伯、伯母的收留,或许我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知道你们的消息以后,我就坚持每天捡破烂,等钱攒够了,就去看你,我不能再要你大伯、伯母的钱了,他们为我付出的够多了。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给你大伯、伯母吧,就算是替我谢谢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恩人,你要像孝敬自己父母一样孝敬他们,因为他们是好人,再见了,我的儿子,爸真的想你!

“大伯、伯母,我错怪你们了……”李二疯子的儿子,双膝跪地,给李世俊和金花磕了三个响头,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北方  原名  刘永生  从小酷爱文字的他,曾在媒体做记者十余年。新闻、小说、故事、诗歌等作品在国内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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