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大唐帝国的后半生 NO.248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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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段秀实被带到了朱泚面前。

朱泚喜出望外，亲热地拍着段秀实的肩膀说：我想死你了！

段秀实很想对他说：我想你死了！

但他忍住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一笑。

一番寒暄后，朱泚将段秀实请入内室，询问应对之策。

段秀实对此早已胸有成竹：这次泾原士兵因犒赏不到位而犯上作乱，可赏赐不到位，这是有关部门的过错，天子怎么可能知道？朱公您一直都以忠义闻名天下，应该向将士们讲清这个道理，然后迎接圣驾回宫，这可是莫大之功啊！

朱泚听了很是不悦。

当然，这一点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知道，段秀实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非常非常重要，要利用他在军中的人气，就得忍受他的气人！

他还是想尽力争取段秀实为己所用。

可惜，朱泚这么做完全是徒劳的。

让段秀实这样的人当唐朝的叛臣，相当于让一棵桃树结出枣子——纯粹是痴心妄想！

段秀实表面上与朱泚虚与委蛇，暗地里却联络了左骁卫将军刘海宾、泾原都虞候何明礼、泾原孔目官（唐代州镇中掌管文书的官员）岐灵岳等几个旧部，策划发动政变，诛杀朱泚。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意外的发生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那天，段秀实从内线那里得到消息，说朱泚命泾原兵马使韩旻率三千精兵前往奉天，打出的旗号是迎接天子回銮，实际上却是想借此发动偷袭。

这让段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那时李适刚到奉天，兵力极为单薄，防守极为虚弱，如果让朱泚此计得逞，李适和他的流亡朝廷很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次行动！

段秀实下定决心。

他利用岐灵岳负责文书的便利，让岐灵岳伪造了一封姚令言的军令，召韩旻火速回军。

由于时间紧迫，一时难以拿到姚令言的印信，段秀实便把司农卿的图章倒过来盖在了军令上，看起来倒也难辨真假。

之后岐灵岳立即派传令兵前去追赶韩旻，将韩旻召回。

得知韩旻班师，段秀实总算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重新凝重起来。

他对岐灵岳等同谋人员说：只要韩旻回来与姚令言一见面，我们的计谋就会被拆穿。我辈必然无一幸免。我打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找机会搏杀朱泚，不成功，便成仁，绝不做叛贼的臣属！

说来也巧，正好当天朱泚召他以及李忠臣、姚令言、源休等人到宫中开会，商议称帝的相关事宜。

看着朱泚在那里大放厥词，段秀实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夺过源休手中的象牙笏板（古代大臣上朝时拿的手板），猛然冲到了朱泚面前，随后向朱泚脸上吐了口唾沫，痛骂道：狂贼！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怎么可能跟着你造反！

在骂的同时，他举起手中的笏板，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朱泚的脑袋上砸去。

朱泚下意识地伸手一挡，笏板正好砸中他的额头，顿时血流满面。

两人随即扭打在了一起。

由于事发突然，周围的侍从全都莫名奇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前一秒还在大吹大擂，后一秒就变成大打出手了？

此时他们的感觉，就和那些在参加婚礼时看到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不雅视频的宾客一样——这难道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吗？

一时间，他们竟然全都呆住了。

最后还是武将出身的李忠臣最先反应过来。

他冲上去抱住了段秀实。

朱泚这才得以脱身。

这下段秀实知道，自己的目标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了，便干脆大声高呼：我不与你们谋反，你们为何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