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小月‖文/木子飞樱

小狗小月

“当当当～”

“谁呀？”屋里的声音老气又沉闷。

“范阿姨，是我，夏夏，我爸妈又吵架了，我能在在你家避避吗？”门外的声音倒是活力十足。

不一会儿，门开了。“呦，是夏夏啊，怎么了？你爸妈又吵架了？快进来，快进来。自从你乐悦姐姐死了之后，你乐叔叔……啊，不对，现在你应该叫他乐老师才对了吧。”范阿姨来了门后，就一直唠唠叨叨的，“你们乐老师就很少回来了，也就是你吧还能想起我来，怎么了？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夏夏举了举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是呀，范阿姨，这不是，我爸给我买了个笔记本电脑，我妈就不乐意了，闹着法得要跟我爸吵架，正好，乐老师不在家，我来陪陪你。”

“哎，你这孩子，真是善良。”范阿姨叹了口气，欠身让夏夏进了屋，嘴里边还在唠唠叨叨的，“这要是你乐悦姐姐还在的话……”

“这要是乐悦姐姐还在的话，看见您还是这么伤心，她得心疼死呢。”还不等范阿姨说完，夏夏就接话说。

“哎，你乐悦姐姐前几天给我托梦说她死的冤枉呢。”

夏夏一听这话，不免大惊失色，她尖叫道：“什么？范阿姨。乐悦姐姐也给你托梦了？”

“什么叫也？难道说，她也给你托梦了不成？”范阿姨一听夏夏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就慌忙问道，“夏夏，你可得跟我说实话啊，你说，你乐悦姐姐是不是也……”

“咳，没有的事，范阿姨，您就放宽心吧，来，坐下，”夏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来，您先坐下，您听我慢慢说……”

乐悦是夏夏家的邻居，长得很漂亮。从第一天见到乐悦的时候，夏夏就知道，在她的身上，必然有着故事。因为，她的眼睛总是悲伤的，而她的爸爸在她小的时候就教导她，“夏夏，你要记住，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都会在眼睛上呈现的。记住了吗。”

夏夏的父亲夏安是一名警察，所以，他也想让夏夏当一名警察。但是，夏夏的妈妈却反对，用她的话来说，“你已经让我担惊受怕了一辈子，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的女儿继续让我担惊受怕吗？”

“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说清楚，我到底怎么让你担惊受怕了？”

每到这时候，夏夏的妈妈就会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你难道忘了吗？夏警官，那年，你去出任务，我的肚子里又刚好怀着夏夏，后来传什么来着？你们警队里到处都在说，你出事了，我忍着剧痛，把夏夏生了出来。生出来的时候，医生都说，我要不是有坚强的意志力，夏夏恐怕就……”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夏的妈妈都会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并把夏夏叫到身边，拉住夏夏的手，由衷地说，“夏夏，可千万别听你爸的话，千万不能当警察啊，除了当警察，你所做的一切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而现在，夏夏正扶额想着，那个当初说她所做的一切决定都赞成的妈妈，去哪里了呢？那个当初说，只要她不当警察，就所有决定都支持的妈妈，去哪了呢？

“夏夏，你饿不饿？”就在这时，范阿姨的一句话，打乱了夏夏的思绪。它们就像丝续一样，飘走了。

夏夏正在打字，嘴里说着：“呀！这都几点了？真是的，我好像连早饭都没吃呢。”

看着夏夏可怜巴巴的样子，范阿姨不禁有些想笑，“你想吃什么？说吧，你爸爸妈妈不买给你，范阿姨买给你。”

“范阿姨，你真好。”夏夏说着说着，便要哭起来，“我妈如果能有你一半好，我也就不用这么饿肚子了。”此时此刻的夏夏，啃着汉堡，说道。

范阿姨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你妈妈那是太忙了，顾不上你啊。你说说，有哪个妈妈不疼爱自己的儿女的？那可是从我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夏夏摇摇头，任风把自己本就零散的头发吹的到处飘，“才不是呢，我怀疑啊，她就不是我的亲妈。”

“哎！可不许胡说！”范阿姨轻拍了一下夏夏的屁股，“你妈妈是你亲生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你妈妈生你那天啊，流了好多血，差点死掉呢。”

“真的啊。范阿姨，您再多给我讲讲呗。我每次问我妈，我妈都要岔开，岔到别的话题上去。”夏夏撇着嘴说。

“好。那我就给你讲讲啊……”

清风徐来，吹在头顶特别的舒服。夏夏剥着花生，问范阿姨：“范阿姨，你还记不记得……乐悦姐姐她是怎么死的啊？” 她看范阿姨脸色变了，立即说道，“范阿姨。你别误会，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我就是想……我就是想帮您查明真相，仅此而已。”她看范阿姨脸色大变，就蹲在地上说，“范阿姨，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您就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

范阿姨点点头，刚要说话，“夏夏，不好好学习，在这干什么呢？”范阿姨一见乐老师，顿时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乐老师，我这不是跟范阿姨……我们聊聊家常嘛，您这么生气干什么？”

乐老师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说：“整天不好好学习，就想着当什么0作家。我再不替你爸妈管教你，恐怕就没人管教你了吧。”

夏夏也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不服气地小声说：“我爸妈都不管我，你算哪根葱。竟然还来管我？”

“你说什么？！”眼看乐老师的巴掌就要下来了，夏夏忙紧闭了眼睛。

“行了！都别闹了！”就在这时，范阿姨的一声大吼，打断了这个僵局。“乐可过，我太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之前怎么对咱们的女儿我不管，哦，当然了，我也管不着，可是，请你对夏夏客气一点，她……”范阿姨说到这儿，瞟了一眼夏夏，“毕竟是我请来的客人。”

乐老师一听范阿姨这话，就不吱声了。

范阿姨说得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能与乐老师相匹敌之人。夏夏心里想着，可是，也不免琢磨，范阿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乐老师对乐悦姐姐做的事情，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呢？难道说，乐悦姐姐死的事情，还另有蹊跷吗？

夏夏回到家，越发睡不着了，索性爬了起来，开始码起了字。可谁知道，码了一半，竟睡着了。在梦里，她梦到了乐悦姐姐还有小狗小月。

小狗小月是夏夏在路边发现的一只流浪狗，它非常可怜，腿不知道咋么了，瘸了一只，而且眼睛也几近要瞎了，总之非常可怜。夏夏把它养在小花园的灌木丛里，闲来无事便去为它吃点火腿肠什么的。而小月也十分的通人性，每每夏夏去，它就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汪汪地冲着夏夏叫。

可是，有一天，夏夏又闲来无事，去看小月，可是这一次，小月竟然没叫。夏夏有些担心，就前去看，可是，灌木丛里面，没有小月的身影。夏夏就拼命地喊：“小月，小月！你在哪啊？”

就在这是，乐悦出现了，夏夏一看到她，就被她的魅力所折服了。即使她也是个女孩子，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乐悦真的很漂亮！

乐悦披着长发，穿着polo衫，底下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就那么款款地走了过来。

夏夏看到她，都惊呆了。

“咳，小妹妹，那只狗……是你的吗？”这是乐悦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不是。”夏夏本来就紧张，此时此刻，看到小月在乐悦得手里，就更加紧张了，“你想干什么？把小月放下！”

乐悦微微一笑，“我如果不放呢？你还这么小，确定能打得过我？”

夏夏有些犹豫，是呀，真的打起来，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于是，夏夏眼珠一转，跪在地上，“求求你了，姐姐，你就把小月给我吧，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

乐悦忍不住噗嗤一笑。“呦呵，谁家的小孩子，竟然还知道用钱解决问题呢，小妹妹，我问你，你爸爸妈妈是谁啊？他们同意你养宠物吗？”

夏夏尴尬地一笑，“不瞒你说，我妈妈确实……她确实不同意我养宠物呢。但是我爸就比较开明了，他说，女儿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真好……”乐悦沉吟了一会儿，把小月还给夏夏，说，“既然这样，小狗还给你吧，记住，一定要照顾好它。如果你对小动物好的话，你也会得到善报的。记住了吗？”

如果你对小动物好的话，你也会得到善报的。梦戛然而止，夏夏被惊醒。

她来到窗户边，看见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可能是被风吹开的吧。夏夏当下这么想着，走上前去，关了窗户。

那么，乐悦姐姐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呢？夏夏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小月当年又到了哪里去呢？

大学毕业后的夏夏，不顾妈妈的反对，当了一名人民警察。她放弃了自己当作家的梦想，只为了能够查清楚当年乐悦姐姐的自杀之谜。

“小张，如果是你，你会因为什么原因自杀呢？”夏夏坐在桌子前面，敲这手指，问新来的实习警察。

“夏夏姐，那得看什么情况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为了生计、情感等等一系列问题吧。比如说生计，我觉得自己没有钱。快要生活不下去了，在比如说情感，我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生跟别的女生走在一起，我说的这个走在一起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走在一起，我说的这个走在一起是指真正在一起了。不过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想法，夏夏姐，你……好端端的，你干嘛突然问关于自杀的问题啊？”小张夏夏脸色不对，立即放下手里的案子，走上前去，问道。

“哦。没什么。”夏夏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跑了出去，“小张，我出去一下，等一下局长回来以后，你就跟他说我有事，”

“哦……”小张楞楞地看着夏夏跑出去，突然回过神来，大喊道，“夏夏姐，你去哪里啊？”小张追出来，手里拿了一件风衣，递给夏夏，“夏夏姐，天气凉，穿上件衣服。”

夏夏看着天气，是呢，现在虽然是九月份了，却也是七月流火了。她接过衣服，说了声“谢谢”，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哎哎哎，夏夏姐，你要去哪里啊？要不……要不，”小张咬着嘴唇，踌躇着，说，“要不，你带我去吧，我是心理医生，也能帮你看看不是。”

“不用了，”夏夏张口拒绝，这是小张没有想到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乖乖地在警局里面呆着吧。”

夏夏披好了衣服，自己一个人往夜色中走去。

小张吐了吐舌头，糟了！夏警官让自己看好夏夏姐，可是事到如今，夏夏姐去哪里都不让自己过问的，那怎么还能完成夏警官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呢？他一转眼珠，一个主意从心里油然而生。——既然夏夏姐不让她跟着，那她就偷偷跟着不就行了？这样，既不得罪上级，又能完成夏警官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岂不是一举两得？这样想着，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夏夏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轻轻唤了声：“这里没人，你快出来吧。”

“真的没人吗？你看看你身后吧。”一个苍老而又富有活力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了出来。

夏夏回头，惊讶地发现小张就站在她身后，她惊讶地问：“小张！你怎么回来这里？”

“那夏夏姐你呢？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里面的人……是谁啊”小张试探着伸出头看着屋子里面。

夏夏惊慌地用身体挡住了小张的视线，“没、没谁，你怎么会来这里？”说着，她拉住小张，开始往另一边走去，“走，我们到那边看看去吧。”

“我不去，夏夏姐，”小张甩开夏夏的手，“你如果不说清楚，我就不走。再说……”再说，如果夏夏不说清楚，她也没办法跟夏警官交代啊！

夏夏看着小张，“你……真的要知道？”

“当然！”

“好吧，我就告诉你，”夏夏把小张拉到一边，“里面的人，是……”

“夏夏！”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答应过我什么，你都忘了吗？”

“不是的，乐悦姐姐，我……”夏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捂上嘴巴。

“夏夏姐，你……你说什么。”小张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你说……你说，里面的人是……是……”里面的人竟然是几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的乐悦吗？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乐悦怎么会突然回来呢？小张的脑子里很乱。非常乱。极其的乱。

小张不是不知道乐悦死的事情。——毕竟那可是当年闹得轰动的案子啊。想当年，政府出面调解，都没能换来乐悦妈妈的一句原谅呢。

当年。

乐悦死之后，警察局说是自杀。乐悦妈妈坚持说自己的女儿没有自杀的理由，坚持不接受审查结果。结果，政府无奈，出面调解，但是乐悦妈妈还是不接受，最后，这个案子只能是作为悬案，至今还搁在那儿。

比起乐悦妈妈，乐悦爸爸就要通情达理的多了。他积极接受警方的调查。从这一点上看，他就比乐悦妈妈要通情达理的多的多。

“夏夏姐，这个乐悦她……她不是……她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经……就已经死了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呢？她回来干什么？”小张不解地问夏夏。

夏夏说：“关于这一点嘛，我也不清楚。小张，还记得我之前9问过你，女孩子一般都会因为什么原因自杀吗？”

“记得呀，夏夏姐，你是怀疑……”难不成，夏夏是怀疑乐悦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的嘛？

“嗯。”夏夏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想想，一个吃穿不愁的女生为什么要自杀呢？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被人杀害的。你想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是啊，”小张沉吟了一会儿后，说，“夏夏姐，你说的有道理啊，一个有工作、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对她还唯命是从的女生，她应该……她应该没有理由自杀吧。”

“嗯。”夏夏也沉吟了一会儿，“那你说，她会是怎么死的呢？”

“你是说——”小张终于明白了，夏夏要对她说的话，“她是被人杀害的？”

“没错，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来别的。但是……她是被谁杀害的呢？”夏夏的声音消失在了风里。

“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

“问了，如果她肯说，那就好了。”夏夏不禁哑然失笑，“小张，你现在马上回去，去替我拿一样东西，拜托了。”

“好，没问题。夏夏姐，你说吧，你要我拿什么东西。”

“我要你去拿……”夏夏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小张把耳朵伸过来。待小张把耳朵伸过来之后，她在小张耳朵边上说了一件东西，小张听完后，大惊失色。

“夏夏姐，这……”

“怎么？办不到啊？”夏夏轻蔑地瞟了小张一眼，“办不到就算了，我也不强求你。只是，你擅自尾随自己的上级，这件事情我如果给你报上去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小张！”突然，她厉喝一声，“你办还是不办？”

“夏夏姐，你别生气，不就是……不就是替你拿东西吗？我办，我办。还不行吗？”小张陪着笑脸说道。——其实，小张心里面，也是有私心的。

“你放心，这案子如果有一天真破出来了，我算你头功。怎么样。”夏夏会不知道小张心里面在想什么吗？如果她真的不知道，那这些年，她这个警察大队副队长就白干了。

“是！夏副队长！”小张立刻敬了个礼道。

夏夏把小张拉到一边，轻声说：“记着，要静悄悄的，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放心吧，夏夏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小张答应了，便走了。

“乐悦姐姐，快出来吧，”看着小张走远后，夏夏马上把乐悦“请”了出来。“我可不敢保证小张这个碎嘴子走了以后会不会乱说，所以咱们必须马上转移。走。”

乐悦点点头，跟上夏夏的脚步。此时，已是秋天了，秋风阵阵，扫着地上的落叶，乐悦突然站住，拉了拉夏夏的衣服，夏夏问：“乐悦姐姐，你干什么？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乐悦的脸色苍白，看着前面，夏夏也忍不住抬头，正好看见了跟着小张前来的范阿姨。“怎么办？夏夏，我不能……我不能让我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应该怎么办”乐悦慌张地捂着自己的脸。

当年那场大火，几乎把她原本较好的容颜毁烧殆尽。“别怕，乐悦姐姐，你先进去，去拿那个大氅子把头遮住，记住，没有我的吩咐，千万别拿下来。”

乐悦点点头，走了进去。——毕竟，她现在能够信任的人，只有夏夏一个人了，并且，她也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夏夏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陪着笑脸说：“范阿姨，您……怎么来了呢。”说着，她把小张拉到一边，“小张，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不是说，不让你把乐悦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嘛？”

小张委屈地撇撇嘴，“那也要范阿姨肯听才行啊，夏夏姐，你是不知道，这个范阿姨，脾气倔得很呢。我跟她说了，不让她来，可是……”

“够了！”夏夏怒斥道，“如果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乐悦在这里呢？”

“夏夏姐，这就是你冤枉我了，我真的没说啊，”小张立即大喊道，“是……”她看见夏夏神色紧张，并冲她嘘了一声，她立刻小声说：“是范阿姨她，她一见我的面就问我，是不是知道乐悦在哪里。刚开始，我还推诿说不知道，可是范阿姨是什么人啊，她可是老人了，这不是，三下两下就把我诈出来了。夏夏姐，你说现在怎么办。”

夏夏看着小张的眼睛，感觉他应该没有骗自己。那么，范阿姨是如何知道，乐悦是被自己关在这里的呢？她又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呢？夏夏不免有些头疼，她抚了抚太阳穴。

“范阿姨，您怎么……您怎么会来这里呢。”头疼归头疼，可是，该办的事还是得办不是？所以夏夏反应迅速地迎上前去，问范阿姨。

“夏夏，乐悦她……乐悦她是不是在这里啊？”没想到范阿姨说话这么直接，夏夏当即稳了稳心神，说：“您听谁说的？”

“我都知道了，夏夏，你就不要再瞒我了，好不好？求求你了，”范阿姨随即跪在地上，“夏夏，我求求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求求你。”

“范阿姨我确实……我确实不知道你的女儿乐悦姐姐在哪里啊，这你……这你让我怎么给你啊？”夏夏为难地说。

“你撒谎，小张都已经告诉我了，她说……”范阿姨突然像发疯了一样，把小张拉了过来，冲着小张大吼，“你说，小张，我要听你说，”

小张嗫喏着，“是……是我……是我说的，我……”她看向夏夏，发现夏夏脸色难看，“范阿姨，是您逼我的，我才不得不那么说的，我……我也不知道乐悦现在在哪里啊。”小张矢口否认达道。

“你……你说什么呢？小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知道，我把乐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啊。你为什么要骗我？”范阿姨大喊起来？

小张随即大喊道：“范阿姨，我没有骗您，我是真的不知道乐悦在哪里。再说……”

夏夏白了她一眼，她立马不说话了。夏夏把范阿姨扶到一旁坐下，语重心长地说：“范阿姨，我觉得您是不是太着急了？我觉得你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您肯定是由于太过于思念乐悦姐姐，才会……”

“不，不是的，夏夏，我昨天晚上又梦见我们家乐悦了，她说，她说，她并没有死，还说，她死的冤枉呢。”

“范阿姨，您瞧瞧，您说的话满是漏洞，您先前说，乐悦姐姐没死，可是后面就说她死的冤枉。您瞧瞧您，说的话是不是满是漏洞？”

“我……”范阿姨不吱声了，不过，转而，她又抓住夏夏的手，说，“夏夏，如果你乐悦姐姐跟你联系了，你可一定要跟我联系啊。”

夏夏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一定。”

“好好好，那我就先走了。”

“您慢点。”

“哎。”看着范阿姨离去的背影，夏夏不禁有些心酸，范阿姨也老了，是啊，人都会老的吧，有一天，如果自己也老了，那……夏夏不敢想了。

“夏夏姐，乐悦她……”

夏夏回过神来，朝屋里喊了一声：“乐悦姐姐，范阿姨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乐悦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张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身披着一件大氅，脚底下踩着一双白鞋，从身体上就能看出来，她应该是很漂亮的。但是，当她把大氅上的帽子摘下来的时候，小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身子的女孩，是不应该有那样的脸的。

只见那张脸上面都是伤疤——被烫伤的伤疤，可怖极了。小张忙缩在夏夏身后，小声问她：“夏夏姐，她是……”

“我是乐悦。”那女孩淡淡答道。小张听着她的声音，也不像是25、6岁女孩应该有的声音，那声音，嘶哑而可怕，像极了50岁左右的声音。

“你是乐悦？”小张有些不敢相信。

“是。”

小张拉了拉夏夏的衣服，又到了一边。夏夏跟来，问她：“小张，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夏夏姐，她说……她说，她是乐悦？你就……你就相信了？”小张失魂落魄地说，“你可千万……你可千万别被人给骗了。”

夏夏笑道：“不会的，第一，她把她的来龙去脉都说的一清二楚，第二，她也没有要骗我的理由啊。小张，”夏夏见小张还要说话，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乐悦姐姐她……她是不会骗我的。”

“那她的声音和脸……”

“那是被烧伤的，小张。”夏夏叹了口气说，“乐悦姐姐一直不肯说出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啊？”

小张沉吟了一会儿，说：“夏夏姐，你是要让我……不行不行。夏夏姐，催眠是要有专业训练的，可是你看我，我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吗？夏夏姐，”小张随即哀求道，“夏夏姐，你就饶了我吧。”

“谁说让你给她催眠了？”夏夏虎着脸说，“不过就是让你给她做一做心理疏导嘛。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算了，哼，我找别人去！但是，你这个头功嘛……我也就只能收回来了。”

夏夏说着就要走，小张一把拉住她，“哎哎哎，别呀，夏夏姐，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夏夏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想着，哼，小张，就凭你，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小张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就答应你吧，去给乐悦做一做心理辅导，让她把当年的事实真相说出来。”小张转了转眼珠，“不过夏夏姐，这个头功嘛……”

“你放心吧，头功少不了你的。”夏夏点了一下小张的额头，朝乐悦的方向努了努嘴，“快去吧。”

小张笑着答应了。她走到乐悦面前，说了声“乐悦姐姐”，接着，两个人就都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小张走了出来，夏夏连忙迎上去，“怎么样？她说了吗！”

小张摇摇头，“连个屁都没放！夏夏姐，我觉得这样不行，得找个她完全信任的人，这样，她才能够把心里话说出来。”

夏夏点点头，“你辛苦了，”说完，她拍拍小张的肩膀，“你辛苦了，小张，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是……”小张嗫喏着不肯说，“夏夏姐，我如果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夏夏笑了，“我不生气，你说吧。”

“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范阿姨找来，让她问乐悦姐姐，那样的话，乐悦姐姐很容易就会说出来了。”

夏夏有些生气，“我让你想办法，你就想出了这么个破办法。小张，我真是没看出你来啊。”说着，顺势就要打小张。

幸好小张反应快，及时地躲过了。“哎哎哎，夏夏姐，咱们可说好了，不许生气的。”

夏夏无奈地把一口气吞了回去，“好吧，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辛苦你了，小张，”她说着，走上前来。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说，“我在想想办法吧。”

小张陪着笑脸，凑上前来，说：“那夏夏姐，这个头功……”

“你还好意思说头功。”夏夏一脚踢上去。

“好好好，不提不提，”小张走了。

“哎，小张，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你如果告诉了别人，那就……”夏夏攥紧了拳头。

“好好好，不说不说，那……夏夏姐，我先走了啊，”

夏夏点点头。

当天晚上，夏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有什么办法能让乐悦姐姐尽快说出当年的事实真相呢？难道说，只有小张说的办法，把范阿姨请到乐悦姐姐的面前吗？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但是，是什么呢？夏夏知道，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安睡的夜晚了。她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就在这时，窗边的一个人影吓了她一大跳。

“是谁？是谁在那里？”夏夏大喊道。

那个人马上上前来捂住了她的嘴，“夏夏，别喊，是我呀！”

“乐老师？”夏夏惊讶地拍拍胸口，“您怎么会在这里呢？还有，”夏夏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您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从门进来的呀，”乐可过奸笑着说，“夏夏，你乐悦姐姐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妨告诉你吧，她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你范阿姨和别人偷情的野种，所以……”乐可过恶狠狠地看着墙角说，“她是死得其所，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夏夏，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开始喜欢你了。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所以说，乐悦姐姐是你杀死的？那……那小月呢？也是你杀得吗？”夏夏惊恐地看着 他，看着乐可过，看着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师。

乐可过看着墙角，恶狠狠地说：“没错，那条狗看见了我杀了乐悦，总是冲着我汪汪叫，我怕范丽丽起疑，所以，就杀了它灭口。”

“那杀人现场呢？你是怎么伪装的？你是怎么把杀人现场伪装的像自杀现场的呢。”

“夏夏，你是警察，你应该明白，要想伪装杀人现场很简单。不是吗。”

夏夏点点头“可是，我还是想听听。”

“好吧，那天晚上，我先把乐悦强奸了，然后勒死了她，接着，我放了一把大火，伪装成了她自杀的假现场。你明白了。”

夏夏点点头，“我明白了，但是，相信有些人应该也明白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乐可过狐疑地看着夏夏，问道。

“范阿姨，你应该都听见了吧。”夏夏朝里屋大喊一声。

范阿姨哆哆嗦嗦地走出来，看着乐可过，气愤地指着他说，“乐可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你竟然会是这种人，我……”范阿姨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乐可过没有想到夏夏会把范丽丽请过来，他慌张地说着：“不！不是这样的！丽丽，你听我解释啊。是她！”乐可过说着，指着夏夏，“都是她引导我这么说的。丽丽，你要相信我呀！”

“你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怕人家误导你？乐可过，我真的是看错了你，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都忘了吗？”

“不！我没有忘。是你忘了才对吧，范丽丽。你不要忘了，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请。范丽丽，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乐可过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我对不起你？哼。”范阿姨冷哼一声，“乐可过，我当年怀了他的孩子，你都知道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苦苦相逼，害我失去了女儿。你赔我的女儿来！”范丽丽揪住乐可过的衣服领子，就不撒手了，一定要乐可过还她一个公道不可。

“你放开！”乐可过也没了刚开始的患得患失，他用力地掰开范阿姨得手，得意地说，“不错，乐悦就是我杀害得，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范丽丽，且不说这个案子已经过了诉讼期，就算是没过，你舍得把我送进监狱里吗？”乐可过冷笑着说，“你如果舍得，那好，我没有二话，但是关键是，你舍不得啊。范丽丽，我说的没错吧，你舍不得把我送进监狱里面。”

“你——”范丽丽被乐可过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乐可过说的没错，她实在是舍不得啊！那样好的一个男人，是他在她失去了女儿的时候，在旁安慰，是他，在她失去了父母的时候，在一旁，也是他，在她失去了最亲近的人的时候，都是他在旁。所以，她不忍心，她不忍心把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送进监狱。“你告诉我，既然你都知道乐悦，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乐悦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为什么啊？”范阿姨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

“因为我曾经对他说，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亲，并且要把你一起带走。没错吧，乐可过。”就在这时，门外的一个沙哑而老气的声音传来。范阿姨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乐悦。

“你是……”范阿姨不敢相认，她问道。

“妈妈，是我，我是乐悦啊。”

“乐悦？你没……你没死！”乐可过惊讶地大叫一声。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这样，你所做的坏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可惜，让你失望了，乐可过，是的，我并没有死。”乐悦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乐可过，一字一句地说，“乐可过，你还记得小月吗？小月就是被你害死的，而我的嗓子，也是被你……咳咳咳，也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不是吗。”

“不！不可能！可过，可过，你快告诉他们，这些……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快告诉他们啊？”范阿姨瘫坐在地上，——直到这一刻，她对乐可过竟然还心存幻想。真是可笑！夏夏不禁摇了摇头，苦笑着想。

“妈。你就不要在想办法替他开脱了，你想想，他犯了那么多的罪，还……”乐悦说到这里，眼圈泛红，“还杀死了小月，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狗啊！”

范阿姨站起身来，“小月？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养它的，乐悦，你说你一个女孩，养只猫什么的多好。哪怕你养条蛇，呢，也比狗好吧。你说是不是？夏夏。”

夏夏瞪大了眼睛，看着乐悦，“乐悦姐姐，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妈妈同意你养小月的吗？你当初不是说……”

“夏夏，你别说了，”乐悦把脸别过去，“夏夏，对不起，”乐悦走上前来，紧紧抓住夏夏的手，“夏夏，我当年是……我当年是骗你的。我看小月实在是可爱，又……家里面又没人陪我，唯一可以陪伴我的，就……就只有小月了。所以我才……夏夏，你可以原谅我吗？”

夏夏听完后，很震惊，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乐悦，“当然……当然可以，乐悦姐姐，我们……我们谈谈吧，”说着，她把乐悦拉了出去。“乐悦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的话也太直接了吧。你怎么能那么直接呢？你刚刚跟范阿姨说的那些话……”

“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乐悦突然回过头，看着夏夏，一字一句地说，“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已经……我的脸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声音也已经毁了。我的嗓子……我的梦想是要当歌手啊。”

夏夏说：“我知道的，乐悦姐姐，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说……”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乐悦打断了她，说，“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委婉一点吗？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直接，不会委婉。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乐悦姐姐，你——”夏夏被乐悦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是呀，她说的没错，她能有今天，全是拜乐可过所赐，她没杀了他已经算很不错了，现在要她委婉些。这不是……有意为难她吗？

“乐悦姐姐，我知道我的确是为难你了，可是现在，范阿姨是……她是相信乐可过的，咱们也没有办法不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呢。”夏夏凑上前来，说。

……

最终，乐可过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10到13年有期徒刑，

乐悦和夏夏站在小月的墓碑前，“夏夏，你知道吗？我……我真的很高兴，小月，你也可以安息了。”乐悦回过头，对夏夏说。

“是呀，小月终于可以安息了。现在乐悦姐姐，你也可以放心了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乐悦回过头。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对了，夏夏，我……我要出国留学了。”

“这么突然？”

“是呀，”乐悦低下头。笑了笑，说，“我妈让我去的，她说，正好我也去散散心。我也就顺坡下驴，同意了呗。”

“乐悦姐姐，保重，”

“嗯，你也是。”

两个人回过头，各自消失在了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