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依靠‖文/长安落灯花

幸福的依靠

说实话，小时候，我有点不大喜欢她。

一年四季，不管风霜雨雪，她总是很早起床。农忙季节，要扯满一担秧，天才大亮；夏日农闲，为了改善生活，到屋前的溪流里撮回小半桶虾米子，冒着雨到太婆冲扯回一袋子小竹笋，我们还双眼迷离。中午，全家大小，就连老爸都在午睡，她呢，洗完全家的衣服，还到一里以外的夏公井去，挑满一缸水，供全家人一天的吃喝。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就是个精神抖擞的女民兵，永远充满斗志，不要一刻的休息。我们睡足神安，家里活计让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又挑担荷锄，同我们一起出工。

可是，当我从外头玩得满头大汗地跑回家，直奔茶缸：空的！

开餐了，我去张罗餐桌：筷子上居然缠着菜叶！
在屋里走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闻到一股臭味，提起脚，定睛一看：唉，踩到溏沬鸡屎了！

每当这时，我总是埋怨她:“妈，能不能让我回家有口凉水喝，能不能每天抽几十分钟把家里收拾一下，能不能……”

这时，发觉妈妈的脸色不对，似有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呢，我赶紧见势溜走……

今年，妈妈七十有二了，我也届知非之年。
在她心里，却没有觉得自己老了要享福了，而我，依然是她疼爱的孩儿。

外面回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瓜子：“在李秀家打讲，抓了把瓜子，给你。”

挖完花生土，从地里回来，摸摸口袋：“来，在地里捡了把花生，给你。”

随便什么时候，只要回家，她总是变戏法一样，搬出来我爱吃的瓜果零食，摆出来一桌子热乎乎的可口饭菜。

妈妈常年养鸡，却舍不得为自己杀一只鸡吃。可是，我们兄弟姐妹一回来，爸妈就张罗着杀鸡。攒下来的土鸡蛋，都交给我们带走，爸妈自己吃的，都是去超市买的饲料蛋。

妈没什么钱，知道我经济紧张，却好几次，手里拿了钱，硬往我袋子里塞:“最近手气好，赢了点钱，你先拿去用着。”

妈妈不讲究穿着，也不讲究吃喝，在她心里，只有这一大家子，只有满眼儿孙。

这些天，春雨连绵，一直没停。惦记茶叶没采完，妈妈早早就打着伞摘茶去了，劝都劝不住。

雨中，湿湿的、嫩嫩的、绿绿的茶叶尖，在母亲那双终年劳碌的、粗糙的、紫黑的手指间像游鱼一样滑落……

妈妈笑着对我说:“人老了，觑久了，眼睛就会发花，茶叶子也捏不稳了……”

妈妈的话，让我有点点心酸，让我想起那首歌：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