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多慈《沉默,蓄满了力量》

沉默,蓄满了力量

在大众的认知中,徐悲鸿可能有两种形象——一是对中国美术教育有着伟大贡献的画家,那个傲骨英风、奔放豪迈的徐悲鸿;二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徐悲鸿和他的三个女人”,那个多情且薄情的徐悲鸿。

其实,徐悲鸿一生中有过四个女人,第一任是他的妻子,时间不久,就去世了,具体不详;第二任是风风火火、洒脱率性的蒋碧微,与之私奔东渡,可惜相濡以沫,终究敌不过新欢。

第三任便是孙多慈,徐志摩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中,唯一没有写回忆录的一个。

蒋碧微的《我与悲鸿》,廖静文的《徐悲鸿的一生——我的回忆》,唯有孙多慈,最是沉默,从不多言,也未曾为自己辩解半分。

1930这年,孙多慈因家中变故,发挥失常,大学落榜。

当时在安徽大学任教的孙雪林曾回忆说:“我是安徽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卒业的。民国十九年,到安大教书,又回到安庆,母校此时已改为省立第一女子中学了。常听朋友们谈起:母校出了一个聪明学生孙多慈,国文根底甚深、善于写作,尤其擅长绘画,所有教师都刮目相看,认为前途远大,不可限量。”

孙多慈虽与文学失之交臂,却得以与艺术碰撞摩擦。

孙多慈经由宗白华引荐,来到中央大学美术系作旁听生,民国文艺界一场师生恋就此拉开序幕。

很快,南京中央大学美术系主任徐悲鸿注意到了温文娴静的孙多慈,他看到孙多慈第一次交上来的画作,非常诧异,他感受到这个女生巨大的潜力。

短短时间内,孙多慈的素描突飞猛进。

而孙多慈,也如一发子弹般迅猛地击穿了徐悲鸿的心脏,他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他写信给妻子蒋碧微:如果你再不归来,我可能就要爱上别人了。

“慈学画三月。智慧绝伦,敏妙之才,吾所罕见”,徐悲鸿当真是爱其才华。

此后,徐悲鸿对孙多慈无微不至,先是帮她张罗画展,为她卖画,替她加印画册,面对徐悲鸿猛烈狂热的爱,孙多慈心怀感恩,报以崇敬和爱情。

在徐悲鸿远赴欧洲举办巡回展览期间,两人也从未断过书信,甚至在徐悲鸿回国之后,两人由于久别重逢,甚是亲密,毫不在乎旁人的议论,爱得浑然忘我。

徐悲鸿对蒋碧微发出了《分居声明》,字句绝情寡义,毫无商量之地,没有半分对过往情怀的眷顾。

只是,徐悲鸿和孙多慈不像鲁迅和许广平,他们最终未能修成正果,他们之间有着蒋碧微的坚决阻挠。

徐悲鸿托沈宜申拿着报纸上的《分居声明》找到孙多慈的父亲孙传瑗提亲,结果孙传瑗不仅坚决反对,而且带着全家转往浙江丽水。

分别之后,徐悲鸿曾绘制《燕燕于飞图》赠孙多慈,孙多慈回赠红豆一粒,徐悲鸿便到银楼打了一对戒指,将红豆镶入其中,一个刻上“慈”,一个刻上“悲”,还以红豆为题赋诗。

“几回凝望相思地,风送凄凉到客边。”

比起蒋碧微的张扬和决绝,孙多慈的细微举动,就能激荡起徐悲鸿心中波涛骇浪。感情中,多话的女子大多敌不过沉默的女子。

冷漠之柔,硬于一切。

蒋碧微输给了孙多慈,慈悲恋却输给了时间。两人曾有过十年之约,而十年后,两人早已天各一方。

孙多慈嫁给许绍棣,她也终能不像浮萍般飘摇,在许绍棣的关照下,她得以在乱世中立住,成为了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女画家之一。

熟人评价她:“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许多语言,常以微笑代替。”

许多人谈到孙多慈,难免扼腕叹息,似乎她错过徐悲鸿是莫大的遗憾。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庆幸和成全?比起孑然一身的蒋碧微,或是天人永隔的廖静文,她这一生,又缺失过何?专业上的成就,热烈的爱恋,似水的陪伴,她不是皆垂手可得?

这个懂得沉默的女人,似乎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比起喋喋不休,沉默,更是蓄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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