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早6点半”杯第三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李如林作品
情满独龙江
李如林(云南)
(一)
在云南的最西北部,绵延千里的高黎贡山,像一座巨大的绿色屏障矗立在怒江西岸,将四千多独龙族人民封闭在一个神奇而遥远的世界里。
独龙江,独龙族,独特的山川河流,独特的环境气候,独特的民俗,独特的文化,吸引了不少专家学者和文化人。
十月深秋,内陆已是天高云淡、叶黄草枯了,而贡山境内依然阴雨连绵、满目葱笼。
十月十二日一早,我们踏上了通往独龙江唯一的人马驿道,出贡山县城沿普拉河顺势而上四五公里,就进入了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
这是浩瀚的原始森林。白云缠绕着巍峨的群山,像一个多情的女子,紧紧依偎在恋人的身旁。山峰从云海中探出头来,直插蓝天。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上,飞流瀑布从云端倾泻下来,宛如仙女晾晒在绿色巨屏上的白纱,条条沟阱涌出碧玉般的溪水,从四面八方注入普拉河。
步入林间,淡淡的薄雾,混合着潮湿清新的气息直扑到脸上,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惬意。崎岖的山路两旁,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叠翠千丈。大青树、水冬瓜树广展绿冠,庇荫着众多的伙伴。树干被树衣和寄生植物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穿了一件棕绿色的绒衣。巨蟒似的藤葛从地面缠绕至树梢,从树梢倒垂下来,凌空摇曳。高大挺拔的秃杉、楠木像林中巨人,直冲云霄,傲视碧海,珍稀的橦棕、珙桐、紫檀、香樟散见其间。
大树下,乔灌咸长,荆棘丛集,蕨类葳蕤,杂草繁密,把整个地面挤得严严实实。横七竖八的枯树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又有小树或兰花从苔藓中探出头来。茫茫林海里,蝉鸣浓荫,雀跃枝头,野蜂在花丛中采蜜,猴子在。大树上追逐嬉戏,岩羊在山崖上奔走……..
青山、绿水、古树、花草、飞禽、走兽,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和谐无间、浑然天成的生物群落,这是大自然物竞天择的杰作。这里称得上绿色的世界,珍稀动植物的王国,它不愧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
(二)
如果说,独龙江奇的是山水,美的是林海,那么险和难的就是道路了。
贡山县城到独龙江乡政府所在地巴坡,虽然只是翻越一座高黎贡山,却有一百五十里路程。
崎岖的山路,或在河谷的悬崖上通过,或在阴暗潮湿的密林中穿行,或绕着箐沟盘旋,或沿着山梁上下。路面要么是松软的腐质土层,要么是大小不一的石头铺垫。雨天,腐质土变成了黑乎乎的泥泞,石头东倒西歪,一路的流水,一路的坑坑凹凹。人只能在水中行路,在石头上跳跃。接连跳上二三天,就是当地的小伙子也会精疲力尽,何况干部和城里人。
几位北京来的记者,连走三天山路,在离巴坡四五公里的山梁上,一屁股落地就不想起来了,情不自禁发出这样的感叹:“国家为什么不投资在这里修条公路啊!”
从乡政府通往六个村公所的路是沿独龙江蜿蜒而行的。道路的狭窄、泥泞、坑凹不平白不必说,讨厌的是路两旁的蕨枝、蒿草争先恐后往路中挤,树枝荆棘一个劲的往路上伸,行人只得在草丛中找路,在枝条荆棘中钻行。
更有甚者,蚊虫蚂蝗云集于路旁的草丛树叶上,外面初来的人,尽管扎上绑腿,也免不了受到袭击。有些路段,是在峭壁上开凿出来的,抬头看天一条缝,俯首看江波涛涌,令人心惊胆寒。
农民居住相当分散,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仅为二人。一个村干部要将所管辖的自然村社跑完,得用一两天时间。说是自然村,其实东坡一户,西岭一家,虽然看得见密林丛中的炊烟,听得到白云深处的鸡鸣,见面却要走一天。
有个叫次拉罗的合作社,社长从早到晚无法把十四户人家都走遍,有事只好放炮相告,放一炮是通知党员开会,放两炮是青年民兵集中,放三炮是各家各户的劳动力出动。
千百年来,独龙族人民就是靠羊肠小道和藤蔑桥沟通与内陆的联系,用人背马驮每年运出运进上百万斤的物资。当然运价是昂贵的——从县城到巴坡每市斤四角,从巴坡到最远的村公所每市斤也需四角。这样的运价,与人们所付出的代价相比,仍是很低廉的,因为从县城到巴坡来回一趟得五六天,餐风宿露,汗流浃背,一天只得四五元钱,除去路途吃喝,所剩已经无几了。
凡到过独龙江的人,都有这样一个感触:不到独龙江,不知行路难。独龙江的落后在于高山的阻隔,独龙族人民的贫因在于交通的不便。
独龙人民苦于路,苦不堪言,独龙人民盼公路,望眼欲穿!令人欣喜的是:交通部已将贡山至巴坡的公路建设列为“八五”的扶贫计划,独龙人民翘首以待。
(三)
独龙江的神奇,奇在她的山水,奇在她的云雾。
两岸的群山,宛如两条并肩起舞的苍龙,无处不滴绿垒翠,瀑飞泉涌,大江小河流淌不完的琼汁玉液,开阔平缓处碧绿如玉,狭窄陡峻处激起千堆雪。独龙江的山是绿的,水是绿的,绿得发亮,绿得醉人。
清早,整个河谷笼罩在浓浓的晨雾里,给独龙江更添几分神奇的静谧。当太阳探头之后,雾才往山腰慢慢推去,与白云融在一起,在群山间荡来荡去。此时,山云笼树色,宛如一幅天然水墨画;鸟语和溪音,恰似一曲和谐奏鸣曲。
正是这碧绿的山水,洁白的云雾;这清新的空气、纯净的土地,培育了独龙族人民淳朴、善良、吃苦耐劳的秉性。
独龙人民从新旧社会的变化中,从与邻国边民的对比中,深切地体会到社会主义祖国的温暖,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因而对祖国、对社会主义和共产党有真诚的热爱。只要听说村党支部召开党员或社干部会议,他们就会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赶来。不办伙食,没有补贴,也不太懂汉语,仍然聚精会神地听讲。与“干部开会要车接,农民开会要补贴”的内陆相比,是难能可贵的。
独龙人民执行党和国家的政策是毫不含糊的。国家说要保护野生动物,即使老熊、猴子糟踏地里的庄稼,他们也决不伤害它。上级党委政府号召实行计划生育,他们纷纷响应,在两年里有一百多人做了节育手术。
独龙江乡良好的社会治安是远近闻名的,二十多年没有发生过凶杀、抢劫、吸毒、贩毒和赌博的案件。
这里还保留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传统美德,粮食收回来并不放在家里,而是堆放在地边的小木楼上,无人看守,从不会被盗。别人放在路旁的东西,独龙人绝不会往自己家里带。拾到别人丢失的钱和物件,也会想法归还失主。
一位北京来的干部到独龙江考察,在路上丢了二佰元钱,当天傍晚,一位独龙族农民把两张一佰元的人民币送到马库好好的还他,他连声说:“独龙人民拾金不昧果然名不虚传!”
在独龙人民看来,偷盗和获取不义之财是十分可耻的。解放前,曾有对偷盗的人施以割耳朵的严厉惩罚。现在虽没有酷刑了,但路不拾遗、拾金不昧的美德依然保存。比之自行车要上双锁,宿舍要加防盗门,“五毒”、“六害”死灰复燃的大城市,独龙江无疑是一方难得的净土。
独龙江人民的热情好客也是很令人称道的。从内陆去的干部或生意人,只要走进独龙人的茅屋小楼,主人会热情的给你倒水递烟,有酒的还会给你斟上一碗;无酒的会给你烧洋芋、青包谷,或端出青裸、玉米炒面。即使是明天家中就要断炊,也绝不让客人空坐。
独龙人民的朴实,像那独龙江一尘不染的山水、洁白无瑕的云雾。
(四)
一九五0年初,共产党的光辉照到独龙江畔,独龙人民从原始社会的末期一步跨入了社会主义社会。四十年来,独龙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交通状况改善了:一九六三年国家出钱,全县人民和当地驻军出力,修通了县城至巴坡的七十公里人马驿道,结束了独龙江与世隔绝的历史。以后又陆续在独龙江上架了四座人马吊桥,十一座人行便桥,大大方便了独龙人民的往来。
教育事业发展了:解放前独龙江没有一所小学,处于刻木记事的状态。现在全乡有十三所小学,近五百名在校学生,独龙江畔书声朗朗。第四次人口普查资料记载:居住和工作在独龙江的四千零五十九人中,有大专毕业生七名,中专、高中毕业生八十六名,初中毕业生二百六十名,小学毕业生九百七十二名。按每万人拥有量算,在全州二十九个乡镇中,分别占第十一、十、十一、十五位。
大批独龙族干部成长了:已有一百三十多名独龙族干部在州、县、乡工作,其中有全国政协委员、州政协副主席、州人大副主任,自治县县长。干部占该民族人口的比例,高于本州的傈僳族、怒族、彝族、普米族,也高于全州干部与总人口的比例。
令独龙人民欣喜若狂的是用上了电,看到了电视。一九八七年,在巴坡安了一个太阳能发电机和地面卫星接收器,独龙人民扶老携幼从老远赶来。当他们第一次从电视里看到北京、天安门、汽车和祖国各地的时候,一个个目瞪口呆,惊奇无比!
去年,国家又技资八十万元建了一座一百一十千瓦的水电站。乡级机关和附近农民不仅看上了电视,还点上了电灯,用起了电饭煲。
改革开放的春风,翻过高黎贡山,吹进了独龙江畔。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然而又让人明显感觉到的变化,就是独龙族人民商品经济观念的萌发和科学种田意识的产生。
十年前,独龙江乡除了官办的一个供销社和几个购销点外,没有一户个体户,更没有集市贸易,农民除卖一点土特产品给供销社,买回盐巴、茶叶和衣、布等生活必需品外,就没有什么可卖,也没有钱来买。商品经济的观念在独龙人民的头脑里还是一片空白。
现在,仅巴坡就新办了十家个体小商店,到供销社和小商店买卖东西的农民络绎不绝,外地的生意人出出进进。供销社主任告诉我:全乡一年要销售四十来万斤货物,商品零售额六十多万元。
农业科技措施的推广,使习惯于刀耕火种的独龙农民逐步学会了固定耕地、施肥和使用良种。尤其是今年试种的九十八亩地膜包谷,获得了亩产七百多斤的好收成,单产比一般的高出两倍多,使眼见为实的农民喜出望外,纷纷要求明年每户要种一亩。
观念的改变,文化素质的提高,先进技术的推广,必然促进经济的发展。
翻开乡政府的统计资料,我们得知:全乡粮食产量从一九八五年的一百零一万斤增至一九九0年的一百四十万斤;农村经济总收入从三十二万元增至一九八九年的七十七万元,人均由九十二元增到二百零三元。与内陆相比,当然少得可怜,但对于一九七七年人均现金收入不到一元钱的独龙江农民来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了。
独龙江的变化之大,莫过于巴坡了。这是一小小的缓坡和几块冲积滩。乡政府、学校、医院和四所五站就建在那里。青山绿水间,铁皮屋顶石灰墙的低层建筑,错落有致。
白天,显得冷清和宁静,而夜幕降临,穷乡僻壤与繁华市镇的差别也就变得模糊了。
此时的巴坡,家家户户的窗口透出了明亮的灯光;清晰的电视把面前满坐的独龙人民的心与北京、昆明、内陆紧紧地连在一起。个体户的小商店里飘出悠扬的流行歌声。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几年前还是城里人享受的交谊舞,也在这边塞之地传开了。录放机一响,独龙姑娘会主动大方地邀你跳上一曲。巴坡的夜晚,弥漫着现代文明的气氛。
当我们结束了为期二十天的独龙江之行回到县城时,正赶上庆祝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三十五周年的活动。
主席台上,我和自治县的第一任县长、现任全国政协委员、州政协副主席孔志清先生坐在一起。当我讲了初次到独龙江的见闻和感受后,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满怀深情地说;“独龙人民有今天,全靠共产党的领导。独龙江现在虽然还很闭塞,很贫困,再过十年二十年,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的。”
这是独龙人民的心声,也是我们对独龙江的美好祝愿!
写于1991年12月,1995年5月载于《云南日报》,并获征文一等奖。
【作者简介】李如林,男,汉族,1948年8月出生于云南省姚安县一个农民家庭。1968年昆明一中高中毕业后回乡当知青。1970年10月加入共产党,从大队干部、公社党委书记、县(市)委书记、怒江州委副书记,到省国土局局长、省乡镇企业局局长。曾在中央党校学习过二年并获研究生学历。2008年12月退休至今。
“早6点半”杯第三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征稿启事
为繁荣文学创作,扶持文学新人,早6点半文学微信公众号决定与早6点半微信公众号联合举办“早6点半”杯第三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相关事宜如下:
一、征稿对象:所有华语作家、诗人和文学爱好者。
二、征文题材:不限。
三、征稿要求:每位作者小说或散文限投2篇,每篇5000字以内。诗歌(含古体诗词)限投3首,每首不超过100行,或单首200行以内。散文诗限投3章,每章1000字以内。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须原创首发,投稿后一个月内没有推介可另投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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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组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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