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首届“感恩父母 让爱传承”有奖征文大赛贺建新作品
石磨奶水,母爱温馨的记忆
贺建新(湖南)
奶水,母爱的乡愁,温馨记忆的亲情。
小时候的我,善,是什么?不知;爱,是什么?不懂;感恩,是什么?更是一片迷茫。因为,我是一个调皮的玩童。后来,长大了,才知善与爱,美与德,知与行,感与恩的深刻意义,才知“千圣皆过影,良知乃吾师”的至尊名言。
母亲的奶水,是自已的身体和血挤出来的,是母亲用辛勤的汗水和石磨磨出来的。 因为,我深知母亲这对神圣的双乳峰和石磨,是我们兄妹三个乃至母亲的孙辈们所深深依恋着的流泉,我们生命的初始,承蒙了奶水无限的灌溉、安慰和抚肓。所以,才会有今天的长大成人与生生不息,才会有今天我们一个和谐、欢快、幸福、美满的大家庭。
怀想上世纪那个拾荒的年代,我的家是一个贫困落后之家,连吃饭的稻米都要向左邻右舍借呢。确实,家里没什么老物件,也没什么宝贝之类的东西,而最老的“古董”,莫过于已被闲置多年冷冷清清地守在墙角的那台厚重的石磨。石磨是我家祖上遗留下来唯一幸存的物件。它经历了岁月的凄风苦雨之后,虽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并未破损,而成为我家最古老的一件家具。每次回家,我看到它那孤独的身影,不禁要感概石磨做出的的贡献是永远也磨不掉的。因为,我是母亲用自已和石磨的“奶水”喂大的。那个饥寒交迫的时代,母亲推石磨的身影,那费力艰难的瞬间,使我想起母亲如何付出了百倍的努力来才把我和弟妹拉扯大,那时吃奶的童年,定格的影像,是我永远难以忘却的记忆。
生于六十年代的我,那时候,从我记事起,正是饮饥挨饿的时期。母亲的十月怀孕,生下我这个只有一个茄子大的“小不点”儿,因没什么吃的,待我饿得哇哇叫时,母亲摸出奶头,轻轻放入我的嘴里,我用力吮吸了几口,甜甜的,上瘾。因肚子沒饱还想吃,又使劲猛吸,但还是沒了甜蜜的奶水。每次,母亲见我饿得嗷嗷直哭时,心里难受极了,在那黑暗的夜里,独自静坐在床边,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吞下了多少的苦水……
那年代,乡村没有电,没有机械。村民吃的麦粉、米粉、黄豆粉、磨面、磨苞谷、磨米浆、打豆腐、豆浆,全靠人力推的石磨子磨出来的。邻里都知道,我家的石磨,是爷爷传承下来的“人推磨”。当时,也是村里人最羡慕的石磨呢。推磨时,整天整夜不停地旋转着,像一盘古朴的唱片,永不停息地唱着古老的歌谣……
其实,我家的石磨,不大,但也不太蛮重,在凳的中间放上石磨,连接一根摸得滚光溜滑的磨把。推磨时,用右手紧握磨把,用力来回拉推,左手把待磨的粮食一把一把喂入磨眼。两片石磨齿对齿,槽对槽地干磨着,每转一圈喂一次,一筐筐一袋袋的粮食靠一把一把的来完成。那时,粮入磨口是最辛苦且要求最集中的一种活。石磨轰轰作响,单调而烦闷,沿着重复的线路得转几个小时。磨盘上的米通过磨眼慢慢吞下去,变成粉末从磨里漏出来,在磨台上围成一个白色的圈,然后,在磨的槽子里聚集。有时,母亲粗糙的手磨得开裂了,还溢出了殷红的血,也不喊痛,也不叫苦,仍尽力坚持,直到磨完为止。尔后,休息片刻时,母亲又把磨槽及箱中的粉再用筛子筛选,筛子上面的粗粉再放入磨眼进行加工,力求达到最为精细。就这样,母亲把细腻的粉末用柴火煮成糊糊的粑粑,一小匙一小匙的喂给我吃。有时怕那米粉粑粑烫,母亲又把粑粑放口里打几个圈儿试试,吹一吹,小心翼翼送入我的口中……母亲没奶水,但用米粉豆浆代替,辛勤劳累的把我喂养。母亲虽然累了,但母亲每次都笑容满面。我知道,这不但是母亲的“奶水”,也是石磨的“奶水”啊!
后来,母亲生下我的弟妹。 我比弟大四岁,比妹大八岁。八岁的我,仍是那么喜欢母亲的奶水,每天以看母亲敞开衣襟喂妹妹吃奶为乐趣。我观察着,目睹妹妹的小嘴怎样把母亲殷红的乳头十分惬意地含住,接着,就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只见母亲的乳房像一座小小的火山,奶水如涓涓的溪流,喷薄着内里的能量,以满足一个小小的饕餮之徒的索求。然而,别看妹妹小,嘴上的劲儿绝对够大,够凶,为啥人们爱说“把吃奶的力都使上了”呢?因为那是源自生命本身的力量所在啊!是人之初的一种呐喊,是本能的一种气势,是力的自发性张扬,是生的原始性奔突啊!但无论怎样,母亲的奶水是有限的,依然靠母亲的石磨奶水助力喂养。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经常推磨。每当我一觉醒来,就听到石磨“呜呜”地响。桌上的煤油灯下,母亲费力的身影,艰难地摇动着。我知道,母亲又开始推磨了。那时,我还小,用大人的话说,还抱不动磨棍,推不动石磨。母亲就一个人用她那柔弱的身体推磨,有时,为了全家两天的饭食,母亲推呀推呀,磨呀磨呀,直磨到天亮才磨完。
有一次,母亲要我早起床给她帮忙,而恋热被窝的我,直被母亲叫三遍才揉着惺松的眼晴,慢慢吞吞来到石磨前,抱起磨棍把,跟着推起来。此时,天还没亮,到处黑咕隆咚的,空中还挂着几颗星星,月亮也已偏西了。母亲把油灯放在石磨旁窗台上,灯火时而被微风吹的飘飘不定,照得石磨旁有了微光,借着这微光我们开始推磨。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鸡叫狗鸣,近处,有我们推磨“咚咚”的脚步声,以及石磨转动磨擦的“呜呜、呜呜”声,这声音那么的浑厚那么沉着,这“呜呜”声如同一首催眠曲,响彻静静的夜空。有时,我竟然抱着磨棍把打瞌睡,只觉得手一松,磨棍把掉了下来。母亲停下来,把我抱在一边的凳子上,让我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母亲转呀转,磨呀磨,好象是长征一般,一条走呀走不完的路。推完磨,母亲还要做好早饭,然后再随队上出工干活。唉!我勤劳的母亲,那辛酸艰难的身影,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后辈们的未来吗!
母亲的一生,就象那石磨一样,每天从早到黑,不停地转啊转个不停。石磨还有空闲休息的时候,可母亲却没有。她把自己的一生无私地奉献给了儿女、家庭,却没有半点怨言。石磨,历经岁月的风霜雪雨,署来寒往的打磨,吞吐无数食粮,用它的牙齿为我们咀嚼。它消耗了自己,养育了我们。在这消耗中,石磨变得越来越薄,我们却一天天长大了。一年年,石磨绕过祖母,绕过母亲,绕过那转了一圈又一圈,磨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从此,我这个“小不点”儿和弟妹,在石磨与母爱的“奶水”里长大,让我懂得了母亲的至爱与艰辛,甜蜜与温馨。
如今,我们的生活方式和追求的目标发生了改变,石磨躺在那寂寞的墙角里 ,那敦厚的身躯,似乎还能听到它往昔的喘息,岁月使它更显斑驳。随着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的洗礼,母亲那弯弯的身影,就想起她推磨的艰难困苦。望着望着,我的泪水站不稳眼眶,潸然而下,而头脑里却填满了母亲伟大的光辉形像。那原始的善良,如一条彩虹亮出纯真的母爱。仁心所铸,孝德同行。感恩石磨,感恩母亲。从此,让我清晰地把母亲与石磨的影像及童年的记忆,又深深的牢牢的印刻珍藏在心中记忆的底片上。
时光如水,记忆永恒。母亲与石磨的“奶水”,至真之爱,心怀感恩,是我一生永远难以忘却的依恋。童年生活的见证,但我想再做一次婴儿,抱紧在母亲的怀里。饿了,就贪婪地吮吸着母亲与石磨的乳汁;困了,就闻着母亲的体香入眠,给我的脸上一个甜甜的吻;哭了,让母亲晃动着双手当摇篮,让我重新进入童年时天真快乐的梦乡……
石磨的“奶水”,童年时代的见证,如一首古老的歌,唱给我多少辛酸而又甜蜜的回忆。石磨,是家与故乡的一面飘扬的旗帜,是人与生长的“奶水”,亦将作为历史永远的珍藏。去年的正月,母亲走了,那艰苦推磨的身影,感恩母爱那温馨的乡愁,是我们儿女及后辈永远依恋感恩的记忆……
【作者简介】贺建新,自由撰稿人,从1984年开始,在中央省市报刊发表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及新闻、杂文、言论等各类作品千余篇,60多篇作品获奖,多篇收入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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