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的光

每周二的集体备课，今天在四楼那间阳光普照的会议室里进行。校园里的阳光更多，落叶飘零的季节有这些光线的穿插，温暖不言而喻。年龄最大的张老师坐在阳光里，阳光把他变成一团白火。

闫老师是主备人，他讲完高考的考点，大家讨论了一番。我讲了上周末听北京王涛高三培优讲座的三点感悟，忽然想起学生写过的随笔，王学萌的《光》。《光》和其它学生的随笔就在我手边，我提议大家听听，我们组十二位老师，就听我读这篇文章了。

这个从小要变成奥特曼的孩子，得知先变成光才可以发挥召唤器的作用，央求父亲给他买所有召唤器回家。在屡试都爽下，孩子要灰心。他写他的父亲——我的同学，将他叫到阳光普照的阳台上。他们家阳台的光，一定也如今天这间屋子里一样，温暖而明亮。

父亲问儿子：“光是谁发出来的？”儿子回答：“太阳。”

“太阳光什么感觉？”儿子回答：“很亮，很温暖。”

“只要你变成一个很亮、很温暖的人，你便是一道光。”

这样的父亲，我的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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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完，小孙老师已经在抹泪儿。读的时候，想起这篇文章其实是在呼应班里一位

女生的课前三分钟演讲，我也几次哽咽。

女生，叫张佩琪。我班有了“孙燕姿”、“王晶”后的群情激昂，加上“佩奇”，一下更温和了很多。的确，张佩琪是一个敏感而温和的孩子。她的课前三分钟演讲，总可以触及心底，感动到所有人。那是上周的一次演讲。

她说，校园里的保安杨哥，体育课上同她讲，高二有个男生经常自言自语。杨哥说要找这男生班主任谈谈，如果一直这样，男生一定会出现不好的情况。因着这样突如其来的谈话，女生果然注意到那个男生僵直了身子，在校园里彳亍，嘴里一直在说：真是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女生说，那天她站的地方有一棵树，枝叶垂蔓，男生正好在树阴里。外面阳光那么温暖，却照不到他。隔着操场的铁栅栏，女生说，伸手也够不到他，衣角都抓不住。他是一座孤岛，太遥远了，“我早已在途中溺海身亡。”

她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学生们都已经泪湿眼眶。我也很难受，听她又讲起几个高考被顶替者的事。她说，迟到的公平早已不是公平，世上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但，在保安“杨哥”的观照下，我们的佩琦也终究把自己变成了光。她说，“既然阳光不多，那就去创造光芒；既然阳光照顾不周，那就帮忙照耀”！

她演讲的结尾是我经历的一件小事。

晚上和朋友去吃饭，沿河走，路灯却都不亮。河面黑魆魆，也没有护栏，我边往饭店走，边拨通了12345。

张佩琪的结尾是，“在世之人，难免会遇到一条无灯的马路，如果你遇到，请像老侯一样拨打12345，点亮那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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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男生的《光》里，多了这层含义，自己唏嘘着，也看组里其他几位老师叹息不已。我不清楚其他学科组集体备课会不会讲这样的故事，但语文组，都沉浸在故事的光里，无法自拔。

苏老师举手，示意大家听他说话。他指着坐在阳光里的张老师说：“老张也是一道光！”老张回过身来，连连摆手。苏老师不管，接着往下说。

张老师在路边遇见一个老太太，双手都没有，满面尘灰，她在要饭。没人理她。他并没给她钱，他把老太太领进路边一家小饭店。老板不让老太太坐下吃，大概老人没了双手，怕需要他们喂吧。张老师把钱付上，严肃地说：“我给你钱了，你就得服务。老人家，你赶出去，丧良心！”临走不忘再加一句，“你要赶她出去我就投诉你！”

苏老师说得激动，新泰话有些结巴。张老师哈哈大笑，“那时候啊不是饭点儿，屋里没人——咱也不能影响人家干买卖啊——”他的笑容和牙齿一样，都是阳光的颜色。

已经要起身的孙老师，微信名“道法自然”，平日里练太极健身，听完这些话，感叹道：语文组没坏人。

其实何止语文组，只要是老师身份，都不会是坏人。只是语文老师多愁善感，和学生和同事的交流比别的学科教师多了“文章”这个媒介，多多少少表述能力强一些。我明白，孙老师的意思是老师里好人多——你看老师教育学生，哪有往坏里带的啊？

我们去肥城六中听了场报告，回来路上孙老师就写好了总结。端的是干劲十足，老当益壮，文采也那么好。有谁见过这样快，这样别致的活动总结呢。其总结最后一段，以《肥城取经记》为题，云：

庚子初冬，九月既望，天蒙雾浓，语文组老师前往肥城。三组长带头，众同仁趣行。昨日劳累，难阻听课热情；路远天差，反增克难勃兴。一路谈笑风生，不觉车至六中。

校门朴素，整洁有规。欢迎之意不尽，大车慢放院中。校园一片洁净，师生脚步匆匆。厅前资料齐备，未忘如厕提醒。

师生团座，一片安静。局长讲话，滔滔不停。“五个备考”，甚是受用！在机关工作，业务竟然如此精通；思肥城蓬勃，答案自然不言自明。

北京王涛之名，世喜老师已作详解；今日肥城课堂，研究高考果然英雄：善于启发，精于设疑；互动自然，如坐春风。不觉时间流逝，但感眼耳不够用；眼看笔记已满，手机储存多充盈。作文如何深刻？今日诱导理清；思想怎样发散？一天解释分明！结束虽一再延时，学生掌声却雷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然周末连轴转，思维确有大提升。

孙老师，也是语文组的光，色彩纷呈，力量十足！叙述故事的苏老师，也红光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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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上会议室的门，我们下楼回办公室，把一屋子的阳光关起来酝酿，温暖下一个备课组。一个电话1568477679？打过来，我接。是路灯所的。谁知道12345会这么上心，也不知道市里还有这么一个部门——路灯所。打电话的人姓孙，给我详细解释了天外村南沿着奈河到普照小区门口，路灯的问题，告诉我已经向城管局打了报告，造桥、园林、排水、公路等，协调好了，马上就施工，把路灯点亮。

一盏灯亮起来，要需要多束光，好在政府时刻准备着也关心着我们，政府，应该是一束最温暖的光。

搁下电话，另一个语文组小群里发来一张图片。我点击，放大，原来是我们徐校长亲笔颁奖词，周一升国旗仪式上，表扬高一一个班志愿者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很激动地拍了照发到群里。

每周一的升国旗仪式，徐校长都演讲，念自己写的稿子，不标准但很认真的普通话，在渐凉的秋风里，和他灰白的头发一起，和潇洒的字一起飞舞，飞舞成一道光。像语文组那种，很温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