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人生四件事:美酒、佳人、明月、山水
李白,那个在中国翰墨书卷之中留下惊鸿一笔的仙人,世人形容其翩然欲仙,千金酒散,哆如饿虎,眸子炯然。他的一生是最平凡的,也是最不平凡的。政治没有因他的出场而有丝毫偏差,可他却以己之力,搅动起了诗文汪洋的大浪。
他实则是最简单的,人生在世不过四件事:美酒、佳人、明月、山水。仅仅四样,便轻而易举的贯穿了他的一生。
美酒
李白有多爱酒,从其诗文之中便可知晓。惠洪在其《冷斋夜话》里就言过:“十句九言妇人与酒耳。”再观其诗,一篇《赠内》都毫不遮掩地形容自己为:“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更不说他旅居在外时那:“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没有美酒作陪,哪里来的清丽诗句惊艳盛唐文学?
太白爱酒,一路流传至后世,至今我们还能常常见到酒楼打着“太白遗风”的幌子招揽李白的狂热粉丝。甚至大家也为诗仙起了新的别称,唤做“醉仙”。
太白爱酒,实则也是其性格的体现。豪放洒脱、傲岸不群。他天生不是凡尘客,而酒正好给了他飘然欲仙的资本。“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著人间伴月明。”李白的诗歌多是醉里墨笔挥就,一气而成,便成佳话。
酒是他快乐的资本,亦是他浇愁的块垒。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文人,多是不得志的。他们被虚名所累,活的不像自己,也无法快意人生。李白洒脱至极,也逃脱不了这个魔咒。
《将进酒》便在这样的背景下问世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这般乐观的安慰着自己,却还是忘记不了“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的悲凉。他赐金放还后又将千金散尽,为广大寒苦文人雪中送炭,却还是没有送来自己的知音。
“与尔同销万古愁。”可谁又能来为我消除那万古皆存的愁绪?
佳人
世人皆知诗仙豪迈不羁,却不知其婉转瑰丽的辞藻下,依旧是侠义之气。他写妇女,并不局限于玉阶宫怨,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整个长安。秋日里,征妇要忙着“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待季节迁移至冷涩冬景,她们仍旧要“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
而那篇《秦女休行》更是侠肝义胆,以女子怒杀仇家为背景,将侠义精神贯穿在了诗文的中心。“西门秦氏女,秀色如琼花。手挥白杨刀,清昼杀雠家。”前句还是瑰丽的女子形象,后句便已经提起刀剑,怒杀仇家。如此血性的形象放在妇女身上,像是在给封建时代一个重重的巴掌,也是李白在为女子做最强烈的反叛。
明月
人们对于月亮最先的认识,便是那“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童年的赤诚寄托在月光里,更添无忧与欢喜;再年长些,成了远去的游子,便开始吟诵起那“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惦念;得意处,可以“欲上青天揽明月”;失意时,还可“我寄愁心与明月”。明月承载了古人太多美好与哀愁,其中最刻骨铭心的,便是李白。
他爱了明月一生,最终还因明月而死。世人皆知李白水中捞月溺水而亡,而不知其在明月里,感念了多少次家人不在身旁?月亮,那个光明纯净的象征,在他笔下,焕发出了别样的风采。天真、浪漫,带着无限旺盛的生命力出现在了诗行,给予了后世无尽追思与遐想。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那一句思考与反问,影响了多少诗人为之倾倒?“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轼《水调歌头》)天上宫阙早不知晓今夕何年,只有人间的惆怅客,偏要追问个明白。
山水
太白的四件事里,美酒浇愁、佳人添愁、明月寄愁,唯有山水,像极了盛唐气象的朝气磅礴。他曾行至黄河,“飞流直下三千尺”不止,还有那“黄河西来决昆仑”;他又踏遍了西北大漠,月色下,高唱一曲“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但最为刻骨铭心的还是他的《蜀道难》,一句“噫吁嚱!”让蜀道的险峻流传至了今天。
《蜀道难》着实为他的浪漫主义巅峰。没有华丽的修辞,没有繁复的用典,只在字句之间诉说尽了蜀道的艰难,用炽热的情感,挥洒尽了眼前的磨难。
宋人严羽曾感叹过李白,说其:“一往豪情,使人不能句字赏摘。盖他人作诗用笔想,太白但用胸口一喷即是,此其所长。”相比于贾岛的推敲,李白更是另一个洒脱极端,绣口一吐,便盖过了半个盛唐的风采。
太白追求的奔放恣肆就是如此,毫无规律可循,脱口而出,妙在天然。内容与情感合二为一,联合起来就是独属于他的自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并不局限于美人皮,而是概括了他的诗文佳句。
便是这样一位奇人,生在盛唐这个万世追忆的时代,用最好的笔墨写最好的诗篇,为后人留下了神一般的传说与崇拜。所谓“盛唐气象”,博大、雄浑、深远、超逸,这些风格都能从太白的诗篇中发掘与震撼。他踩着时代的鼓点,将声色化为笔尖,用意向指代现实人间,性情融入诗句里,结合成最独特的风采。后人可以模仿,但却再无人可超越。这,就是李白存在的意义与根源。
一代诗仙出场又落幕,以最平凡的一生,诠释了最不平凡的存在。封建束缚于他不过过眼云烟,真正得他牵挂一世的,还是他的美酒佳人伴,明月山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