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期】故事 | 拾遗——东北之殇
我的老家在东北的一个小村子，自从去往外地读大学开始，记不清和多少同学聊起过东北。从情感上来说，我很热爱我的家乡，东北人的热情好客让你无论何时回去都不会有陌生感；冬天里的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味；东北特产的番茄、甜杆儿、姑娘儿都是最美味的回忆；东北有我的亲人朋友，有我熟悉的一切景色。
但是在临近毕业找工作之际，我却首先把东北排除在目标之外，即使是在找工作最艰难的时候，我也没考虑过回到家里找份工作。或许很多人对于东北的衰落都有一知半解，总而言之，东北的衰落绝非一日之寒，本文根据个人的所见所感，试图探究东北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
现 状
作为共和国的长子，东北在建国之初为国家的建设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当时的北大荒摇身一变成了北大仓，成为外人向往的乐土。而每每和别人谈起东北的现状，我总会不经意间叹气，我会把发生在身边的故事讲给他们，或许他们也能感受到我对那片故土的热爱与无奈。如果家乡发展还可以的话，不会有多少人选择背井离乡，告别父母、远离亲人朋友，去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城市打拼。
在我们村子附近，甚至整个东北，离开年迈的老人、年幼的孩子去往异乡打工的人有太多太多，主要集中在大连、北京、广州等城市，很多村里有近一半的房子是闲置的，无论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还是知天命的老人，能出去的都出去了。近年来，东北人口流失极为严重，家庭条件不好的就外出打工，条件好的就去南方城市定居，读了大学的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回来。据统计2017年黑龙江省常住人口数量与2016年底相比减少了10.5万，放眼整个东北人口流失都很严重，吉林2017年常住人口数量同比减少了15.6万，辽宁则减少8.9万。之所以辽宁相对人口流失较少一大部分原因是大连分担了一部分人口承载的使命。
那么东北到底怎么了？东北真的就没有转机了吗?
剖 析
01
经济
建国之初，东北取得的辉煌战绩主要依靠重工业和土地。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网络时代的到来，高新技术产业成为提升城市经济水平和竞争力的关键。而随着东北石油、煤炭资源的多年开采，储量已经严重下降；钢铁产能过剩，让东北钢铁企业经历了寒冬；再说汽车产业，2017年公布的中国汽车企业30强表单中，东北地区只有一汽集团和华晨集团上榜，东北汽车行业进入瓶颈期；随着生态环境保护重要性日益严峻，重工业本身就受到了一定制约，而当代最具有核心竞争力的科技、互联网等高新技术产业，在东北的发展远不如南方城市。
在我的记忆里，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地里种过小麦和谷子，后来县辖的90%土地都是种玉米，剩下10%种黄豆，零星有人会种一点黑小豆、甜菜，向日葵都很少见了。而种玉米几乎是看天吃饭，看是涝是旱，当然大户人家是用的起大型机械设备，甚至改变土地旱涝状况的，但大多数农民还是买不起大型机械设备，对于大自然的喜怒无常是束手无策的。一直以来我都很为东北的黑土地鸣不平，见到其他地方的黄土地、红土地后，才知道黑土地的肥沃与珍贵，可是他并没有充分发挥他的价值，没能为家乡的村民带来稳定的收入，黑土地种出来的好东西很多，却没有多少能走出东北。很久之前我就有这样一个想法，把家乡的特产推广出去，既算是自己的一个职业，也能为当地的农民带来收入，只是一直没有付诸实践，迈出那一步。
02
环境
东北冬天的寒冷众所周知，拿黑龙江来说，一年中最冷的月份一月全省平均气温在零下14.7℃以下，漠河平均气温更是低至零下30.5℃，历史最低有零下52.3℃。很多人都很好奇东北的冬天是怎样一种体验，我每次都会给他们说几件事。一个是我并没有多么喜欢雪，以前上学的时候下雪就意味着我们要出去扫雪了，小学到高中时期，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分担区，下雪过后都要把重点区域的雪清理干净，这并不一定是个容易活，尤其是被踩过的雪，会结结实实的粘在地上，需要铁锹用力铲才能清理干净，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没有多么浪漫。第二件是记得小时候去同学家，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大雪，路上的积雪特别深，到了同学家发现门被大雪堵上了，足有一米多厚，同学从院子里递出来铁锹，我把雪清理后才把门打开。
长达半年的寒冷环境，严重制约着东北地区的生产生活。如此以来，就将有意向的投资者拒之门外。东北冰冻三尺的冬季，导致很多生产活动都无法进行，农作物一年只能种植一季，一些机械设备无法工作。冰雪的堆积也给安全带来很大隐患，每年都有很多因为路滑，或是下雪能见度低导致的交通事故，冬季干燥的森林及其容易引发火灾，30多年前大兴安岭的那场触目惊心的火灾就是真实的教训。
03
观念
东北为什么出不了享誉全国的大品牌，在东北最常见的商业模式是：我开了一家店，生意越做越好，你看到我的生意好，你也在我的店旁边开了同样一家店，一个模仿一个，慢慢的同样的店铺越来越多，最后一条街都在做同样的生意，结果只能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东北人乃至北方人，普遍没有南方人的思想开放程度高，南方人的商业思维较为活跃，这与历史和地理原因是分不开的，改革开放的火种最先传达到的是东南沿海地区，东北距离中国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都距离较远，政治敏感度不够强，在一大批闻风而动的南方人下海之时，东北人还在寻求奔小康的路在何方。
东北社会还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人情社会严重，这与东北人的热情好客关系紧密。人情社会在人与人之间的日常交往方面无可厚非，节日之时走亲访友的礼尚往来很平常。但要把人情放在办事上，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这也间接导致了东北人口外流和投资者的望而却步。
对于东北人的秉性，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绝大部分东北人并不是媒体中的形象，而是实实在在的热情好客，朴实无华，讲义气，不要因为一小撮人的行为给一个地区扣上不合理的帽子，这个锅我们不背。东北人多数不富有商业冒险精神，更容易安于现状、知足常乐，从不会想着靠自己努力去改变现状、创造更好的生活。民风淳朴可以解读出两个含义。一个积极的解释是憨厚、朴实；另一个消极的解释是“不思进取”，当然我们着实没有资格对此作出评价，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选择，或许无关对与错。
04
人才政策
在全国各地区如火如荼的开展“抢人大战”之时，东北却无法施以优厚政策吸引人来此。大部分有人才引进政策的东北城市都是区县等偏远地域，大城市即使有人才引进政策，设置的门槛也较高，且相对于其他省份地区的补贴力度也要小。如此以来，东北本地户籍的大学毕业生不愿回来工作，更不要说怎样吸引外地人来这里安家落户了。
未 来
今天的东北看上去经济萎靡、竞争力孱弱，那么东北真的就没有出路了吗？
当然不是。一个地区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必然受到地理位置和环境的影响，但绝不是发展的必要条件。在国家方针的指引下，随着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不断向高新技术领域渗透，充分开发利用黑土地的优势地位，发展具有地域特色的产业，制定更加优惠的招商引资、人才引进政策，以及更多的惠民、富民政策，东北必将在新的时代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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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奈落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