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大哥，哪来福？（中）｜小说
文/王明学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大概是一年后，李二铁读书毕业工作了，放假回来看大哥，大哥告诉他已和潘园艺办了结婚手续。李二铁很惊奇，两人年龄学历相貌相差太远了，转念想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女人报恩以身相许，就能可终身相守吗？悬！上天保佑大哥属个别吧！
李二铁的担心并非多余，没多久他调外地工作，和大哥联系少了。几年后他出差回来顺道看大哥，知道潘园艺和大哥离婚了。李二铁劝慰大哥，大哥皱眉摇头道：“是我的错，这事本身就是荒唐。”
“谁错了，荒唐！是你还是潘园艺？”
大哥说：“错误主要是我，当时我硬起心肠不答应与她办结婚手续，她永远是她，我永远是我。她方便，我省事。”
“听说她坐在你房屋里不走？她抱住你不放？”
“她不走我就应该让她坐呀，她抱着不放就让她抱呀，坐久了坐烦了，抱久了抱累了，她就会淡心地打道回府。怪就怪我控制力太差，总觉得女人付出多，损耗大，脸皮薄。还有……以后生米煮成了熟饭，自己就应该把饭吃下去。”
“她和你在一起了，哪为什么要分手？你岗位变动挣钱更多了哇。那是你捐公益活动的钱多了……或者年龄差和性格落差拉大……”
李二铁就此问过大哥多次，大哥从没正面回答，他的眼睛总是望着很远的地方，仿佛在想很久的事情，眼神里透露出心底的无奈和不快。一次在二铁再三逼问下，大哥终于开口道：“她年轻，我可不年轻，真糊涂，要是我能坐怀而不乱，一开始就把当作自己亲妹妹，不向那方面发展，也许现在还好好的，不会难堪，搞不好还多了一门亲戚呢！”
“ 你呀你，真窝囊，哪个男人？”二铁在心里狠狠地骂大哥。尤其是他从大哥的朋友嘴里知道潘园艺对大哥的一切更加愤怒了。
原来，潘园艺因被钟情的花心男人抛弃而投河寻短，大哥救起了她，她既然以身相报就应该好好生生地过日子，谁知她与原来的男人旧情复燃，背着大哥偷鸡摸狗。据说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大哥出差提前回来开门拉开灯，看到潘园艺与那男人赤裸裸地搂抱在一起，感到惊骇和耻辱，但没有咆哮吼叫，静站了会，转身站在门外呆了会才进屋，他走到潘园艺面前，她吓得往门后躲，他对她说低声说：“别怕，你对他是不是还有感情？有的话你就只管去，我成全你，理解你！”声音低婉而真诚。
从惊恐中惊醒过来潘园艺抓起床上的毛巾把自己包裹着，揣摩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用手拍自己的额，揪自己脸，嘴里吱吱呜呜的。
“你说呀说，到底对他怎样。”大哥声音高了些。
她低着头，用手推那男子出门。大哥拦住男子道：“问你，对她的情是真还是假？”
那男子道：“真的，上天可以作证！不是父母的硬逼，把我关在屋里出不了门，怎会两天两夜见不到她；不是父母要死要活的威胁，我会对她说那些绝情绝义的话？她会投入长江吗？”
大哥说：“你既然对她有情意，就要对她负责到底，父母是父母，你是你，你不能阻挠你父母，但父母也不能代替你。当然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只要你从今后把她视如生命，你们的再次结合是可以的，也有幸福。”
那男子当场就跪在地上了，向大哥磕着头。潘园艺也胆怯地跪在他身边向大哥磕头。
大哥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别这样搞了，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我是好圣人，活菩萨，其实我俗得很，低劣得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怪我，我要是个圣人完人，潘园艺的行为再激烈会有效果吗？“
那男人道：”大哥，你是不是后悔救了她？没有她由死变活，就没有一切麻烦，你没救她，也没有我们今日在你面前的无耻和丢人。”
“你认为丢人吗？”大哥两眼喷火，他把那男人从地上拉起来，潘园艺也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用手揉了揉。
大哥对男人说：“你对潘园艺的爱不彻底，让我担心。爱可以让人不顾一切，献出一切。你献出点脸面和自尊就多了？告诉你吧，”大哥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最初我对潘园艺不爱，只是怜悯，以后爱了。因为她人好。爱不一定非要厮守和占有，走开和放手也是爱。我先阵已说了，你俩愿意真心在一起就走吧，从某种角度讲，她更适合你。离婚手续明天就去办。”
熟知这些情况的人，赞大哥真男人的有，贬大哥软骨头的有，大哥听了这些不往心里去，他想我不是为别人活着，我就是我。这些话是李二铁整理大哥笔记时看到的。
此刻潘园艺接过李二铁递过的开水，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了几口，她清了清嗓音说：“你大哥眼睛真毒，当时说我迷恋的那男人对我的爱不彻底，我听不进去把它当作耳边风，甚至怀疑他吃醋说酸话。然而，披着人皮的狼很快露出马脚，事情果真被大哥言中。不久那个跪在你大哥面前哀求与我破镜重圆的那男人与一个当官的女儿勾搭上，我发现了质问他，他说外面彩旗飘飘是为屋里红旗不倒，真无耻，气得我几天几夜茶饭不香，想与这个狗男人决裂，但想到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在那男人当官的父亲手下过日子，就彻夜以泪洗脸，也就是在那些日子，我才想到你大哥的对我的好，也才知道世界上有入心入骨的爱。特别是你大哥知道情况后给我打抱不平，质问那男人。”
“许多情况我清楚，非常感激大哥而心中痛快。但想到大哥如此仗义，可能惹来横祸，因为那男人的父亲与社会黑恶势力联系紧密，我也不能给大哥惹麻烦惹事呀，就装模作样地骂大哥少管闲事。其实我暗暗打听大哥的情况，如果他果真仍然单身，我会不顾一切地回到他身边，然而我知道了他与瓜子脸女人走得很近，心想我有什么资格去和她抢，只能默默祝愿他们白头到老，但是我不甘心，瓜子脸女人今生阳世陪大哥，福气好！如果大哥逝世到那边去了，我可是他第一个女人哟，我有权陪他长久。”
“就在这时，那男人的父亲东窗事发被逮捕关进监狱，于是我就悄悄地到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买了个双人墓，一边留给大哥，另一边放着我用。谁知大哥走得这样突然走得这样快，现在到我履行一生承诺时候了，李二铁，我的好兄弟，请你把大哥的骨灰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安葬他，到时候去永远地陪着他，赎我一生的罪恶，来生做个好人。”
听完叙述，李二铁沉默了，悲喜交加，良久后终于点了头。就在两人去取李大铁骨灰那天，一个瓜子脸盘的中年女人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声声地说李大铁的骨灰应该她保管。
为什么？两人惊奇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