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沉香（52）这样也好 ｜小说
韩雪丽：沉香（51）缘浅缘深，不由人 ｜小说
文/韩雪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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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生日
罗婷走的时候，贺宁请假去了，严副总也去了，他是一个端正的人，一直保持了修养，他们在机场，拥抱后，罗婷离开，回程的时候，贺宁搭他的车，他整个人消瘦了些，不好讲是为了什么，最近，他不怎么在公司，听说一直在工地上监工。忙得很拼，似乎是为了逃避什么。贺宁想安慰几句，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人和人可能真要讲缘分，可能，你们还有缘吧。严副总的样子，很平静，没有表现太多的离愁别绪，他目视前方，只是嗯了一声，一派君子形象。贺宁没了说话的欲望，严副总不是个热情的人，哪怕他深爱着罗婷，也没有太热烈的表达，贺宁想，这个人做朋友，其实挺无趣的，或者，只是人家在朋友面前，不是这样子，听说，他对客户就好了不少，也能聊天，也能讲段子，也不是如此的沉闷。不过，在公司里大家习惯了他这样的一惯作风，他是完全的工作状态，和公司的人私下没往来，他的专业与认真，常务副总也接受了，对他的工作不太那么挑剔了，私下约他吃饭，他都拒绝了，说是没时间，只在工地上和常务副总，吃过一次工作套餐。贺宁算是习惯了，一路无话，到了贺宁家的小区，贺宁发现，他居然开到了母亲这里，当然，这是罗婷家的小区，她心中好笑，想要开个玩笑，感觉不太合适，她说了谢谢下车，罗家的人，没到机场，是罗婷的意思，她和父母说，我回来，你们可以接，我走，你们不必送，免得我伤心，影响我的情绪，我最恨一个人离情别绪的，完全是弱者的姿态。所以罗大夫和老公，真的没去，好歹有严副总和贺宁，他们原也放心，而且那个场景，罗大夫心里不舒服。罗大夫此时，正在杨青那里，感叹女大不中留，杨青劝她，你全当她结婚了，不都一样，你看我这个女儿，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吃完了就走，今天是她的生日，我说给她庆贺，不知道她还记得不记得。罗大夫说，哪里一样，到底在眼前，你看贺宁和老公闹脾气，就能回娘家，你说，这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帮不上忙，想想都无奈，不让她去，不可能，让她去，到底舍不得呀。杨青理解，拍拍她的手，放心，罗婷是能干聪明的姑娘，三年留学一晃而过，要是她真留在国外发展，也是孩子出息，我们总要看的开。对吧，不能拖她后腿，别想了，养好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强。她说，提了有什么用，孩子还是会走，不如不提，免得她挂念。杨青正劝着，贺宁进了家。杨青看她，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你不是请了半天假吗，贺宁此时想到自己的阳历生日，我当然要过来，吃你做的手工面，今天我生日。罗大夫的表现，也缓和些，问了些细节，提到严副总，多问了几句，贺宁只好含糊些，严副总是挺伤感的。他们的感情，还不错吧。罗大夫说，不用瞒我，早知道那是他们演戏，不过，那孩子也好吧，对婷婷是不错，是我这闺女，太任性，不把人家的感情当感情。贺宁只好苦笑，转而说，阿姨，没准他们有戏呢，当然，也许婷婷在国外，有更好更合适的，我听说，她一个学长，就去接机，你放心好了，婷婷很能干。罗师傅出去找人钓鱼了，罗大夫感叹，男人就是这样，什么事不放心上，贺宁只好解释，没准罗叔叔也是不开心，这是排解的方式，您也该找个活动，放松一下。杨青做好了手工面，三个人慢慢的吃着，罗大夫到底不可能一直伤春悲秋，她说，我和单位讲好了，继续返聘吧，现在退休，我要闷死。贺宁点头，对呀，阿姨，你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哪里要退休，没人信的。贺宁吃了饭，要回单位上班，杨青喊住她，递给她一个盒子，你的生日礼物，贺宁做快乐状，妈，你好时尚，以前都没有礼物的。到了晚上，她回了家，常子墨有事回来晚，自己买了些熟食，她过生日，不想委屈自己，可是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她打开盒子，看见一条纯金项链，倒不是多么名牌，可是足金，她看看牌子，周大福的，她心中有些奇怪，母亲怎么送了这个，这不是她的手笔，她不爱这些，而且，她们母女间，不送什么生日礼物，她给母亲，不过是化妆品之类的。
沉香—怀疑
贺宁当天，没太多想，可是第二天，回家时路过东林超市，突然间有些心乱。她想，我真的一直当鸵鸟吗，什么都不问，可是她又一想，如果我问了，不是我想要的结局怎么办，她想了想，在东林超市门口停了下来，她看见母亲和贺东林在聊着什么，看得出来，他们很愉快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有些事，不可能永远不面对，她推门走了进去。两个聊天的人看见贺宁，有些尴尬，可是杨青到底是母亲，她问贺宁，你今天下班不晚呀。杨青看看贺东林，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在这给朋友帮忙吗，这是，她指着贺东林，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贺宁拉了母亲出来，妈，你帮忙也有个点吧，这离咱家有段距离，你现在不回去，要几点回去，要不然，你到我家吃了饭，我送你好了。杨青看看贺宁，她犹豫着，你不问，那个贺东林和你什么关系吗。贺宁的表情变了，什么关系，他是你的同学，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世上和我有关系的人，只有你和子墨。一个是你，一个是子墨，没有别人。她拒绝了去女儿家吃饭的邀请，她说，我还是回去吧，你说得对，我要倒一趟公交。她现在其实已经怀疑了，贺东林应该和她有关系，母亲的话，已经暗示了，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面对。她凭什么要面对，她心里对自己说。只是她有些奇怪，如果贺东林是她的父亲，一个离婚多年的前夫，一个没有对贺宁尽过义务的父亲，为什么杨青还能和他友好相处，母亲对前夫，不恨吗。不过，她不想考虑这些了，反正，她不面对，就是不面对。可是她的反常，倒是引起了子墨的注意，因为，常子墨好不易正点回家，贺宁说了包饺子，可是他进门时，客厅的灯还没开，他以为贺宁加班，心中奇怪，贺宁明明说正常下班，他打开灯，才发下，贺宁在沙发上半躺半坐着，他有些惊讶，你在家呀，怎么不开灯。她起身，看看表，这么晚了，算了，太晚了，包饺子不合适，我煮方便面吧。结果，夫妻吃的是方便面，平素，她就是做方便面，也会单炒菜，今天居然是用的调料。子墨摇头，你有心事，你下班时，给我打电话，还挺有兴致，说要包饺子，可是你回了家，应该是在发呆吧，现在做方便面，也无所谓，可也不是你的风格，你一直都不愿意用调料，嫌添加剂太多。
常子墨低头，把方便面吃了，心里想，早知道吃方便面，我不如在公司呢。本以为的美食，成了速食。常子墨对于老婆的状态，有些担忧，到底这个人，关乎他的生活品质，于是，他说，你到底怎么了，你心里有事，有什么不能和我讲，是你妈那，有什么事吗。常子墨确定她心里有事，而且是大事，只是不知道如何猜，只好问，是岳母身体不好。常子墨奇怪，什么事呀，你不是个吞吞吐吐不爽快的人。贺宁终于说，我妈，我妈现在，成天去她同学开的一间超市帮忙，那间超市的主人叫贺东林，贺东林，你明白吗。贺宁摇头，我感觉不那么简单，我怀疑，这个贺东林和我有关系。我只是不懂，如果贺东林是我父亲，我妈为什么不生气，还和他说说笑笑，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不应该是仇人吗。信息量有些大，常子墨在消化，他心里想，如果是贺宁的父亲，那就是自己的岳父，凭空多一个长辈，不是什么美好的事，除非这个长辈是有钱人，要不然，有什么好的，可是父女天性，不是他能说什么的，他只好说，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呀。贺宁摇头，我不想知道，我凭什么要认一个，我没有记忆的人当父亲，他没管过我，我凭什么要接受。
沉香—不同
到底还是不同，常子墨作为局外人，理智的多，他考虑的是得失，可是他马上明白，这种事，他考虑没什么用，如果真是贺宁的父亲，他不好表态。只是看贺宁一脸的怒气，他反而明白，贺宁是在意的。他明白了，这事已经影响了他的生活，比如他的晚饭，由饺子，换成了方便面，如果这件事不解决，还会影响他的需求。他想了想，劝贺宁，你不要太情绪化，从感情上，你可能会抵触，不过，你没必要那么的激动，他没抚养你，你怎么对他取决于你，不过，也要看你母亲的态度，我个人感觉，你妈，似乎是愿意你们相认的。她似乎对你父亲没那么大的怨气。如果，如果，他终于还是说下去，如果你母亲愿意复婚呢。这才是贺宁不解的地方，她皱眉，我就是不明白，我妈怎么想的，这个人，抛妻弃女多少年，二十多年吧，至少，怎么他出现了，我妈一点不生气呢，他住院，我妈陪着，出院了，我妈送饭，现在，他在这边开超市，我妈居然去帮忙，两个人还有说有笑，我真是不解，她不应该有怨气吗，这真奇怪。二十多年代表了什么，二十多年前，杨青还是青春时代，现在是中年时代，这隔了二十多年，物换星移，往事难留，她就是不明白，杨青为什么对贺东林没有愤怒的感觉，没有怨气，为什么，因为深爱吗。可是二十多年，那个贺东林应该尽的责任，一点没尽吗，她的母亲，居然不气，这是为什么。看不懂，想不透，可是她不想和杨青谈这个话题，不想面对，面对了如何，就是不认这个父亲，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是要那样，何必捅破窗户纸，弄得她好像很无情，可是要是轻易认父亲，他倒是满意了，她凭什么呀。常子墨劝她，好了，日子总要过，人家也没打算让你认呀，你别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你正常过日子，看你妈的态度吧，到底，还是取决于你母亲的态度。常子墨难得有耐心，知道这事情复杂，毕竟是父女，他劝道，有些事，放一放吧，事缓则圆，真要你不乐意做的事，没人能逼你，你过了十八岁，有权做任何和你有关的决定，起码，你不是一个人，我支持你。贺宁这才欢喜些，有老公总是好的，而且，常子墨哪怕有诸多缺点，但起码，他还算通达。比如这件事，他完全不表态，完全尊重自己的态度，既没有道德绑架，说应该如何，也没说，干脆不认，他的开放的态度，让贺宁轻松些。贺宁心情好些，常子墨哄她，找个喜剧电影看看，开心些，别想这些了，日子总要过，对你来讲，就算冒出来个父亲，也好过来个婆婆对吧。心里想，那倒是，父亲是欠了她的，那个婆婆，总好似她成了常子墨的老婆，就欠了常家的，好莫名其妙的感觉。因了这个插曲，贺宁的心情好了些，接下来的日子，她的心情好了些，见到母亲，也能若无其事，她就是不提这事。杨青，也没再提。她心中也有纠葛，她想提，也怕提，这件事，让她也为难。可是，她明白，贺东林的意思，哪怕贺东林不提这事。杨青也遇到了人生中的一件让她矛盾的事，她其实也有矛盾。她的烦恼在于，她不能和人讨论，本来可以和罗大夫聊一聊，可是罗大夫因了女儿出国，要求返聘，下班后，也不急于回家，参加了社团的活动，总之罗大夫突然不愿意回家。杨青也烦恼，可是她还是愿意天天去东林超市，愿意和贺东林一起打理小超市，她没想到的是，意外在超市，遇见了罗大夫，罗大夫有些惊讶，怎么你在这？杨青只好解释，我朋友开的超市，我帮忙。罗大夫有个活动，在附近，进来买瓶水。罗大夫看看依然英俊的贺东林，没往贺宁那里想，她以为，是杨青的男朋友。
沉香—继续
日子终还要继续，贺东林想的开，他不急于表态，他说这样挺好，他见过贺宁，感觉她生活得挺好，他挺放心的，如果不是牵挂贺宁，他本不必要回来，当然也因为终是欠了杨青。杨青也安稳些，她对了贺东林，是有些感叹，你也不愿意这样，其实，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贺宁这孩子，本质挺好的，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如果告诉她，她会理解你。为了爱情，你所做的一切，她现在应该能懂。没有人知道，为了爱情，她的付出才是最多，她来了这里，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可是她爱的人，爱了别人，她也只是愿意，和他们做好朋友。她抚养了贺宁，视若已出，她更不愿意提起往事，提起往事，如何绕开贺宁的身世，她不愿意让贺宁知道，她是养母，不是生母。现在这样，也挺好，保持了原样。她更不愿意面对真实的往事。爱情存储了多年，倒成了友情，哪怕这情份，不能再进一步，她也欢喜，这一生，她到底走进了他的世界，抚养了他的女儿，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心里有了她，这就够了。她看着超市里盛开的兰花，和她家里的一样，她本不是爱这花的，是他爱，她才爱了，一爱就是一生。兰花酬知己，他和她总是知己。
日子还是那样，贺东林有时候，也会在杨青家见到贺宁，贺宁还是叔叔的喊着，她一直疑惑母亲对贺东林的态度，为什么没有怨恨，而是一种平静的喜悦，那像是少年人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