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软性文化与外儒内法
儒家诞生于先秦时期,属于诸子百家中的一家,后来竟至于发展壮大,为很多帝王所尊崇。但儒家的文化属于软性文化,对于社会教化和风俗的形成有着良性的影响,而对于外敌的入侵或者侵略别的国家却没有什么帮助,于是,有些帝王就用了外儒内法的策略来治理国家,反而收到了一定的效果。
儒家提倡仁、义、礼、智、信、勇、诚、恕、忠、孝、悌,基本上没有兵家的事,都是主张对于家庭、朋友、君主、国家要做到怎样的标准,而不是对付那些强敌应该怎样。如果说“勇”还有一点作用,那么“智”又限制了“勇”。国人尚智,以为智慧比用蛮力好得多。于是很多历史上的智慧人物都被人们所尊崇,诸葛亮、张良、刘伯温等,几乎都被人们神化,而且都成为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人。他们都是善于用儒家那一套来成就帝王霸业的,也是善于弄权的人。说到底,儒家的最终理想还是具备很强烈的政治性的。
儒家的政治理想是修齐治平,试想那些穷书生寒窗苦读之后去考试,哪里有能力去治国平天下呢?国家是君主的国家,天下是君主的天下,即便书生考中了后来做了大官,也只能提意见,不能替君主做主。倒是能遵守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等规矩,偶尔有反抗的,也被称为乱臣贼子,被后人所诟病。于是,儒家的软性文化特征就显示出来了。即便有“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的开放政治观,也难逃内敛的软性文化气质的主导。
儒家的行为修身原则每一项都是内敛的,要人们遵从仁义礼智信,要勇诚恕忠孝悌,却没有教会人们如何去反抗。虽然儒家早就有对于君位“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的论述,但反抗的人大多不是遵从了儒家的传统,而是用了外儒内法的原则。
古人云“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儒家的很多秀才们要是考中了举人,继而考中了进士等,就会做官,这些官员只是主导行政方面的官员,并且构成了整个庞大的官僚体系。而军队作为国家的根基并不参与官僚体系的构建。要是国家被外敌入侵,只是依靠那帮文臣是不行的,需要用到武将带兵抵抗侵略。而文官系统所能做的只是提意见,写文书,真正打仗的还是武将和士兵。或者说,儒家以修身的原则扩而大之,形成对天下的治理原则,本身就不可靠,只是说着堂而皇之的形而上的理论,真的要治理国家了反而捉襟见肘,不能成行。
儒家的理论只适合于拿出来做宣传,让人们普遍遵守儒家的行为处事原则,要孝顺老人,爱护晚辈,要家庭和睦,行仁义而不能动武力,要忠于君主,要具备智慧等等,其实哪一样都和用兵没有关系,但对于风俗的形成和官僚系统的宣传非常有帮助,只是没有强有力的军队作为依托,也就让儒家的理论不能真正实行了。于是,有作为的君主就要实行外儒内法的治国策略,强化军队和构建整个文官系统同时进行,以军队做为保卫国家政权的基石,在此基础上国君手握军队,就等于手握重权,再发号施令的时候就没有人敢不听了。虽然儒家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还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条,但总体来说,还是要靠军队做权力背书,不然哪个臣子会安分守己?哪个臣子不想取而代之?
官僚嘴上说的仁义礼智信,背地里行的却是完全相反的那一套,而皇帝也是如此,金殿议事的时候义正辞严,威风八面,私下里却荒淫无耻,玩弄权术。或许,古代的官僚集团就是要靠着玩弄权术来支撑起来的,但军队始终都是官僚系统的根基。一个国家要是没有了军队,基本上就等于不存在了。实行外儒内法的君主,大多都要靠了军队的力量来维持政权的运转,要是过激过偏也就不行了。秦始皇完全实行法家的策略,结果弄出很多严刑酷法,还焚书坑儒,摧残了文化,以至于到了秦二世就亡了国。刘邦则不然,除了继续巩固军队以外,就要实行儒家那一套,让人们都做儒家的信徒,但实际上还是实行的法家那一套权谋。
但要是社会和平时间久了,军队也没有经过战争,国君就会放松警惕。而社会上经常出现海晏升平的景象,也就让人们真的以为儒家那一套很有用了。尤其是参加科举考试,几乎成了寒门学子的唯一上升途径。社会也是长幼有序,尊卑有节,这样不是很好吗?但越是这样的稳定秩序就越藏着凶险。官员贪腐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军队建设也大多废弛,如果遇到强敌入侵,国家很快就会倾颓。而外交上的儒家那一套只适合于拿出来说说,却对于实际行动于事无补。宋代后期被异族入侵,很快就亡了国,但南宋的君臣仍然偏安于一隅,享受着温柔敦厚的儒教传统,却在军队建设方面没有什么长进,最终被蒙古军队所灭。要是早知道修习武备,摒弃儒家的政治幻想,或许还不至于灭亡得那么快。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人部》对“儒”的解释为:“儒,柔也,术士之称。从人,需声”。胡适认为,儒者是殷朝的遗民,亡国之后沦落为执丧礼者,儒是周代社会对有此类文化之术士之蔑称,因为已经亡国,其文化只能以柔弱之势存在。著名学者李泽厚认为儒家是巫师演化而来,孔子也说过:“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也。”看来儒家还真有蛊惑人的东西存在,而其文化的软性让很多人着迷,却不能应付外敌入侵,也不提倡侵略。有才能的君主基本上都吸收了儒家的柔弱文化以及蛊惑性,用于教化,而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富国强兵,遵从的法则仍然是外儒内法。
也就是说,儒家文化适合讲出来,适合教化;而法家文化适合做出来,不适合讲出来。两者结合正好适合了君主所谓的政治要求,也被称为上千年以来的帝王之术,其实容易培养两面人,也容易给人表里不一、狡猾甚至狡诈的印象,并不一定有利于道德,但人们都很聪明,也知道里面的关窍,也就维持表面的欣欣向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