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新星(第62期)/杨颜菲:虽生年不满百,却想知道千年以后的故事
杨颜菲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新闻与传播硕士研究生,参加过全球华语星云奖颁奖典礼,是第八届上海高校幻想节总策划,上海科幻苹果核活动主持人,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执行委员。
2018年10月,由其导演的微电影《眼镜》在腾讯主办的水滴奖中获得最佳原创科幻短片三等奖,目前科幻小说创作累积5w字。
杨颜菲:大概小学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科幻小说,读到的第一本科幻小说是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我当初接触到这个小说的时候非常喜欢那个尼莫船长,我觉得船长他很神秘,非常酷。我就好像跟着鹦鹉螺号在海底,看海底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有那个船员的那个墓,我觉得非常奇妙,真的很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鹦鹉螺号那样一艘潜艇,可以让我们在海底尽情的穿梭,去看各种各样的风景。所以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科幻好像是挺有趣的一个东西。
杨颜菲:科幻对于我来说,意味着有限程度的幻想。就是可以在现实的基础上对现实进行延展。既有真实性,又有幻想的那种很奇妙的感觉。所以它是一种很调和折中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既不像玄幻一样完全天马行空,也不像现实小说一样一般比较沉重。它是在现实基础上的超脱,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魅力。我觉得通过科幻,我们可以去想象一种可能性,也许科技发展水平越来越高,我们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世界。是一个更好的世界呢,还是一个变坏了的世界。人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我觉得这些其实都是科幻在讨论的一个母题。我自己写的一些论文,也和科幻有关。在我自己的论文里面,我其实有谈到:
科幻作为一种内容的载体,其内容可以涵盖生活中几乎所有技术的未来发展趋势,在一个喜欢科幻的人看来,包括政治制度、技术进步、文化变迁、社会现象等任何主题都可以成为科幻内容讨论的主题。
就比如说疫情期间,可能大家就会想起有一部科幻小说,讲的也是瘟疫。大家在用科幻这种形式去想象未来。就是像我说的,生年不满百,但是就想知道以后的事情。想与这个世界持续的发生某种联系,所以我觉得科幻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桥梁。可是如果是玄幻,你会意识到说这个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对于科幻来说,它是你和未来的一座桥,你可以踏着已知的或者是未知的这些技术。走向那个似乎可见的未来。
杨颜菲:对于入门的科幻迷,我觉得就可以看《黑客帝国》。因为这部电影涵盖的内容非常广,电影本身可解读的角度也很多。而且它可以去让你反思一个事情就是:这世界是真的吗?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盗梦空间》的话,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严格的科幻,但我觉得它是很奇妙的,对于梦境的这样的一个设定挺有意思,也没有什么门槛,毕竟这种工业化生产出来的电影可看性还是挺高的。入门的科幻小说。我觉得可以看特德姜包括《你一生的故事》这一类的。或者是基地系列,我觉得基地系列可读性也很强,阿西莫夫在用写历史的方式写科幻。我还想推荐一部短篇,就是阿西莫夫的《最后的问题》。尤其最后一句话就是给人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小说很短,但是很有魅力。
杨颜菲:科幻写作中,我遇到过很多困难,一直都在遇到困难,因为我是一个文科生。简单来说,我觉得对于技术的这种设定的点子,我就一直做得不是很好,所以,其实写下来,感觉写得也都不是很满意。其实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感觉自己有写过什么特别优秀的科幻作品。这个话是真的,就是我觉得我的点子不够新颖。然后遇到这个困难,我怎么解决的呢?我没法儿解决,实际上我到现在为止也一直没有写出很满意的作品。唯有一部,我觉得就是有一个作品,我觉得写得还不错,但是那个作品也不是特别新的点子,我只是把一个不算很新的点子,重复用了两次。但是那个故事其实还可读性还挺好的,没有技术背景还是我最大的困难,而且我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可能只能多和一些理工科的同学交流一下,然后向他们问问。
杨颜菲:微电影和小说当然很不一样了。小说其实文本的开放性比就是微电影要高一点儿。文字你可以天马行空,你可以想象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微电影的话,拍摄就是任何一个影视作品,制作和拍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你要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包括你能找到什么样的演员,你有多少资金,你可以去布置什么样的场景,你有什么样的器材,你能够承担多长时间的拍摄周期。然后这些其实是非常非常现实的问题,而不是说你有一个想法就可以拍的。
也有一些那种特别小成本的科幻微电影,那种是靠创意取胜,但是这种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影视,它是一个工业化的东西,它是一个需要很多人一起来创作,是一个集体合作项目。这两个东西就当然是不同的。小说就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微电影要有一个非常严格的,从剧本到分镜到拍摄再到后期剪辑和制作。是一个流程化的东西。所以他两个表现形式是不一样的。
然后表现的内容的话,我认为是小说可能表现的东西更多一点。毕竟影视语言,我觉得是一个信息量损失非常大的语言。比如说看一部电影,你是不能完全的get到它里面所有的细节,所有的彩蛋。你可能看一遍,只能记住你印象比较深的那些部分,但是你看一个小说,你跟随这个文字去走的时候,比如说他上一段写的是地球,下一段就可以到太空,但是你要是在一个微电影里面。你从地球到太空这个转场,你一定要告诉用你的镜头告诉观众说,哦,我现在是在地球啊,下一个镜头,我现在是在太空。就是影视可能相对来说,表现起来要更加的困难一点,就是你要很努力地把你想要表达的东西塞在一个有限的那个屏幕里面。然后你要在这个屏幕里面去传达你想要传达的东西,并且要把你的故事也放在里面。然后还要兼顾它的美观。包括配乐啦,各种各样的东西啦,你都要一套弄好。
所以实际上我觉得不存在哪个更好或者不好的判断。只是说两种,确实有差异。然后,微电影我觉得怎么说呢,就是看起来呢,可能更舒服一点,然后文字,你要靠自己的想象去脑补。但是我觉得文字能承载的东西,可能目前,反正以我的水平来感觉的话,是比微电影要稍微多一点点。然后微电影的话,那就受限于它的这个制作的复杂性,受限于它本身的时长。然后包括你自己制作的水平,所以这两个我没有说哪个更好,只是各有各的特色。
杨颜菲:科幻微电影我觉得首先是肯定是要有一个很好的剧本。其实我拍的那几部微电影,我都不算太满意,首先就是我觉得这个剧本我写得并不是很好。剧本打磨的时间也不够长,当时有点赶鸭子上架。所以,首先一定要一个好剧本,好剧本是要有什么样的要素呢,就是你首先要有好的点子。就是你这个故事要足够吸引人,而且你要有其中的人文内涵。就是不管你是怎样用一个什么技术去展开,但是一定要有一个人文核心在。有这个核心在里面,你才能让这个故事显得更丰满。
在微电影创作的时候还要注意就是团队合作,因为一个人去拍一个微电影是很难的,所以我不是很建议。最好是喜欢科幻的一群小伙伴,大家可以组成一个小小的团队一起来进行创作。各司其职,做好分工。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身边的所有资源来进行这个电影的拍摄。大家都可以贡献自己的力量,一定要有这个团队的氛围在。就是我觉得如果单打独斗你能做的很好也可以了,但是我还是建议大家团队作战,大家可以一起,首先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剧本,当然你后面也有很多技术问题要考虑,比如说那个场景的布置啊,服化道,演员什么的。这些都是很技术性的问题,当然也不是说就很简单,就是可以找专业人员来做。但是首先一定要有好剧本,这个就是我觉得最最实在的意义。
杨颜菲:《人柜》这个作品其实是有一点点恶搞的性质,你也看到里面有“李思聪”什么的,契机是我家离上学的城市非常远,要回家坐卧铺的话是16个小时。每次回到学校,我就非常希望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嗖一下就回家了。或者比如说大家上班的时候也能嗖一下就到,不需要路上在交通上花费很多的时间。其实交通解决的是一个空间的问题,就是人要把自己的身体送到另一个地方。因为我们目前没有办法解决空间的这个问题,没办法进行这种空间的弯曲。所以我们只能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用时间换空间。但是,如果我们用传输意识的方式来传输我们自己的话那不是就很好了,那大家肯定就嗖一下子就可以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那就不需要很耗时间在路上奔波辛苦。所以《人柜》的思路就是,我在世界各个地方都放上我的身体。只需要把我的意识传来传去就可以了。这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故事还挺复杂的,是核战争之后,人类的文明遭遇空前的打击,人柜公司的安全工程师亚当喜欢老板施耐德的情人Selina,千方百计见到Selina发现他是男人后失手又杀了她。
莫雪,是个贫困的小姑娘。但是她遇见了施耐德——人柜公司的总裁,也是天才的儿子,可惜他不是一个天才。他有很高的权力和地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他的资源去砸这个女生,出身贫寒的莫雪很容易把这种付出当成是爱,她就觉得这个人就是爱她的,因为他肯为她花那么多钱,肯为她花那么多功夫。但实际上这真的是爱吗?我不知道。我只是写出来,不负责评价。
然后施耐德,他本身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他当时发明这个技术的时候,就是想要帮助大家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但是他发现,在他实现自己理想的过程中,很多资本家会因为担心这项新技术会影响到他们赚钱,所以这些人就会去伤害他和伤害他手下的科学家。所以施耐德很困惑,他在想为什么我在为大家做好事,但是大家却要伤害我。这个技术如果出来了的话,那大家不是都可以从中受益吗?他就想不明白。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确实是抱着为人类谋福祉的一个心态去研究这项技术,但是他受到了很多的阻挠。甚至他很尊敬的科学家也被别人杀了。所以他对人类其实是很失望的。
我写这个主要是在恶搞,讽刺一些现象。我把他们塑造出来,这些形象其实挺脸谱化的,但是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有很多张脸谱。我觉得人不止一面,像施耐德,他也有为人类推动技术的发展这样的一个很好的目标,但是也有后面视人命如草芥的一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可能就是想说人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吧。这个故事里所有人都有原罪,没有谁是无辜的,大家都是自己欲望的奴隶。
高校科幻:您担任第八届上海高校幻想节总策划的时候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您是怎么样做好整个工作的呢?有什么收获和感想吗?
杨颜菲:上海高校幻想节,因为时间有点久了,我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大家就是都是为爱发电,当时其实很多人都在给我帮忙,这并不是我自己在一个人做,像丁丁虫,侃瑜姐姐都在帮助我,然后杨一苇是副总策划,然后他也协助我做很多的工作。我觉得一个大型的活动,一定是要讲究团队合作。就是一定要大家一起去做一个事情才有更大的力量。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
总策划要做的事情就是整合各方资源,然后协调各方需求。比如说你要把每个学校的需求去跟负责联络赞助的这个小组去沟通好。看他们需要多少钱,我要怎么分,其实总策划就是这样的一个协调的工作。包括催促每个学校去制定好初步的方案,交策划等等。到最后我们结束的时候,要大家一起弄一个什么样的活动。
收获就是当时真的非常开心,也帮苹果核拿到了那年华语星云奖的最佳科幻社团奖。去领奖的时候还见到了刘慈欣,和刘慈欣一起吃了饭,还和侃瑜姐姐,北科科幻协会会长公若冰一起被大刘夸“今天你们怎么这么好看”哈哈哈。整个活动我看到的就是每个学校的参与者,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我就觉得很值得。感想就是我觉得玩科幻的人真的很可爱,大家特别单纯。然后都会为了一个东西,就是哪怕是为了某个理论去争论也好,还是什么也好。这种氛围就是纯粹的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讨论,没有任何功利目的。让我觉得跟科幻迷在一起非常舒服。这也是后面我特别喜欢跟各种各样的科幻迷聊天的原因。
高校科幻:您觉得科幻是多一点天马行空的想象好,还是多一点科学词汇科学概念好?
杨颜菲:科幻的话,我觉得想象和科学词汇,我觉得这两个是需要平衡的。对于我个人来讲呢,我觉得可以在科学的基础上去进行天马行空的想象是最好的。但是这种科学词汇和概念,也不能写得干巴巴的,最好能把它融入到你的小说的情景里面。科学概念和词汇也要尽可能写清楚,可能看的人会更多一点,因为不是所有人都理解这些科学概念。
高校科幻:最后,您有什么想对喜欢科幻的自己说吗?
杨颜菲:我希望我能坚持创作,不管写得自己觉得多看不上眼,我都希望我能坚持下去,我觉得只要写得够多,总有一天能想到好点子,只要保持思考就总有一天能想创作出满意的作品。一定要保持思考的习惯,一定要保持一个开放的心态。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有自己特别满意的科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