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夫妻
作者 田 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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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勾与本科生坐一间办公室，隔壁的石菲静天天不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天天到凤勾办公室坐，天天闲聊。这三人都是工作派不上用场的闲人，她们反而说这个职工不好，说那个职工不对，说了领导说一般人，说了女人说男人，单位所有职工被这3人说遍了，个个被说了好多次。石菲静爱煽风点火，倒弄事非。凤勾经不住石菲静激将，凤勾常拿本科生出气，愿啥时骂就啥时骂，愿咋骂就咋骂。凤勾用着本科生给她干重活时，给一斤陈茶叶或一瓶酒，本科生就高兴地干一天赃活、累活。石菲静与凤勾不同，爱拿本科生取乐，显能，想用本科生帮忙时，不给本科生烟或茶，而是吹本科生，选本科生爱听的说，本科生照样高兴地给干重活。本科生天天给这两个女人干重活、累活、脏活，还要经常挨这两个女人的骂，窝囊的很。开始想反抗，后来没了男人的刚性不反抗了，再后来适应了两个女人的骂，再后来被两个女人彻底同化了。两个女人的短处集与他一身，他成了两个女人的综合体。王斌仁以为自己不是领导，与领导坐在一起很别扭，找马主任调整坐位，马主任把他安排到凤勾和本科生那间办公室了。王斌仁实在看不惯两个女人的品行和对待本科生的作风。心里骂本科生骨子里没有男子汉的血性，任由女人当面团着捏，丢了男人最基本的尊严。石菲静和凤勾想让王斌仁当本科生那样的男人，任由她两个当第二个面团拿着捏。石菲静试探王斌仁，说：“王斌仁，凤勾谁都不怕，把主任想咋说就咋说，你怕不怕？”王斌仁看不惯这两个女人，更看不起这两个女人，也不愿与两个女人交往。听了石菲静的问话，没好气地回答：“我一生最不怕女人，就怕疯狗。”只答一句话，就转身去他原来坐过的那间办公室取文件。王斌仁看室内坐着四位中年男人，就没进屋取文件，转身去了另一间办公室。进去听几个人在悄悄议论，说四位客人是市反贪局的，来查马主任的经济问题。查马主任的消息传到了县上各单位。乡镇都知道了，都说马主任能不坐牢，把工作保留下就算很不错了，主任一定是当不成了。本单位气氛紧张，马主任出出进进都绷着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职工有背地里说的，有骂的，就差无人打马主任了。查了一月，只是把小金库的几十万元没收了，马主任还是马主任。年底了，马主任不给职工发奖金和福利，他说：“把钱让坏人告着没收了，没钱发。”明白人知道，这是马主任在转嫁矛盾，要大家领不上奖金和福利，骂告状的人。职工只能气得翻白眼，无人能把马主任咋，更无人整告状的人。三八妇女节快到了，石菲静和几个女职员见马主任忘了被反贪局查帐的心烦事，而且心情有所好转，就闹着让马主任给女职工过节。男人们跟上女人沾光，马主任给女职员一一敬酒 ，大家一一作陪饮酒，马主任半醉了，喝酒的人也都半醉了。马主任特约女职员划拳敬酒，光说话，赖着不喝酒。大家特了解马主任，这时，没人去自讨没趣敬酒。凤勾斟满一杯酒，拿上半瓶酒，站在马主任身后，站了好大时间，说好几遍了，马主任只顾跟别人说话，不与凤勾搭一句话，更谈不上喝凤勾的敬酒了。大家有的在说话，有的在喝茶，有的在吃菜，根本没听见凤勾在说啥话，也没听清马主任说了啥话。凤勾用力把酒瓶在桌子上撞了两下，大家才注意听凤勾与马主任骂起来了。凤勾把马主任搞得莫名其妙，见凤勾在骂自己，把一杯酒往口里一倒，右手用力一拍桌子骂凤勾：“日她妈！我好心当了驴肝肺，今晚我要搞个日落西山红霞飞。”马主任是个粗人，气急了骂出口的。在坐的都不知“搞个日落西山红霞飞”是啥意思。马主任当领导多年了，这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他曾经最关爱的人让他没面子，失尊严，他真想不通，他狠下决心要给凤勾一个下马威。两眼瞪圆，怒视凤勾，大声骂：“凤勾，拍拍你的胸口，摸摸你的良心，你的良心哪去了？你这没良心的坏种！”大家不知道，为啥马主任这句话管用，凤勾软下了，不还言了。有男士解围：“都喝醉了，说的醉话，没啥，没啥。喝杯和气酒散散气就好了"。凤勾双眼挂满泪水，坐回原处，显出了狮子盼食像，这次与以前的显像不同，一是两眼没望远处，不盼远处有可食动物走来，看的是近在眼前的马主任，这只吃狮子的动物王；二是眼神中多了巴结和求饶。坐在马主任身边的一女职员让了坐位，凤勾先坐在马主任身边，马主任掏出手帕，擦去凤勾眼上的两颗亮灿灿的泪水，一把搂过凤勾，凤勾乘势坐在马主任腿上，不争气的眼珠又转出了几颗泪水，不直接流下去，仍挂在脸上。这时的凤勾多可怜，会答应马主任的一切无理要求，会变成面团，像她捏耍本科生一样，任由马主任捏揉。王斌仁看到了巨大权力给马主任的嚣张，职工的弱小，头一凉，白发立起来了，好象权力在欺压着自己。女职员们看到了凤勾的冲动和自不量力。第二天，女职员们都说，马主任对凤勾的污辱，让她们身为女人，身为职工都感到受了耻辱。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段明坐了不到3年牢就有病了。凤勾给段明办了保外就医手续，去一家三等甲级医院做了手术。开始，段明说哪里疼，凤勾就给他按摩哪里，久病无孝子，既花钱又伺侯人，搞得凤勾不耐烦了。凤勾怕花钱，把段明从医院接回自家吃药，养病。一天深夜，段明疼得脸上大汗直流，凤勾揪住段明的嘴角，问：“这里疼不？”一巴掌扇在脸上，问：“这里疼不？”骂段明：“年轻的时候抱你野娘睡觉，气我，糟蹋我，现在害上病了，咋不把你野娘叫几个来轮换着伺候你，还是在害我。”疼得气都喘不过的段明，招不住了，大声喊：“左邻右舍都听着，凤勾是天底下最毒的女人，我若死了，不是病死的，是凤勾作践死的。”有人说凤勾把钱花光了，有人说凤勾还有钱。凤勾经常提个小红包，有人时打开包，包里面露出厚厚的一踏百元币。凤勾怕伺候病人了，段明病情稍有好转，她就到办公室找石菲静说话散心，还说她住的房是全城最大的，装潢是最豪华的，电视是最大的。段明自己能慢慢走动了，每次路过政府大门时，都要停在大门前，看办公楼一会儿。不知是回味曾经当副县长时的美好时光，还是伤心落到了阶下囚的地步，或者是怕去了阎王殿再看不到自己人生曾辉煌过的地方。段明要凤勾把他再带去医院化疗，凤勾怕花钱不去了，段明就骂凤勾没良心，说他给了凤勾好多钱，留了价值几十万元的房产，而凤勾骂段明把她害惨了。段明病情恶化，四个弟弟轮换着到医院伺候。凤勾一直看不起段明的农民亲戚，不叫他们到家里吃住，把饭做好了提到医院让他们吃，让他们睡医院病房里的长椅。段明病情继续恶化，凤勾急了，把段明的4个弟弟、石菲静和本科生叫到一起，焦急地说：“段明不行了，我们商定一下后事。上公墓要花近2万元钱，你们知道的，这几年把钱折腾光了，娃还要读大学。钱都可以想办法借，关键是没地方设灵堂。” 凤勾不说了，听段明的弟弟们异口同声地说：凤勾没等来这句话，扫一眼段明的四个弟弟，失望地不说话了。石菲静开口了：“段明忙于工作，忽略了与亲人、庄邻的往来和感情联络，但与你们弟兄4人还是往来着哩，就算段明和凤勾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都这时候了，你们应当齐心协力办好你哥的后事。不然，旁人笑你哥，更笑你们。段明的房几年前就拆了，没地方办台、设灵堂。你们弟兄4人难道没个设灵堂、办酒席的地方？难道就找不到几十个相邻朋友人来帮两天忙的？你们只要放办酒席和设灵堂的地方，叫几十人帮两天忙就行了，钱由凤勾出。”大弟开口说：“我两口子都有病，无力揽承。”二弟开口说：“大哥当领导的时候，庄里人就看不起我，我叫不动人来帮忙。不是不揽承，是无力揽承。”凤勾一听这话，很生气地说:“早知道你们说借口话，叫你们捞球里！段明好的时候，哪个没有得他的好处？现在需要你们帮点忙，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我能行，等他死了，我把他拖出去喂野狗！”大弟二弟说完话就走了，走出医院，大弟给二弟说：“可怜我的大哥就不该找这么一个女人，他受气，我们也跟着受气。那年她找我们干杂活，给他们装修新房，要让别人干，少说也值两千多元，我们干了，她一分都不给，说大哥给了我们旧衣服。两千多元要买多少新衣服哩，我们的背叫驴啃了就行了，还上她的当？叫人帮忙，欠下人情要我们还，人家都在忙重建修房，不修房的在打工挣钱，小工70元1天，大工120元1天，谁来白白帮两天忙？”二弟说：“装修房时，我们给他们那么多木材，大哥说给我们给钱，而她硬是不让给。逢年过节时去看她的眼势不说，还要受她的冷言冷语。反正离开大哥后，这个女人不认我们了，这个忙不好帮，就是好帮也不帮了。”大弟说：“就是你我愿帮，你的女人和我的女人都不同意我们帮。哎！只能对不起大哥了。”三弟没走。石菲静说：“你是个诚实人，更是个有良心的人。段明好坏都是你大哥，他已落到这地步了，你真想叫凤勾把你哥拖出去随便扔了？凤勾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她能说出来，就能做出来。”三弟说：“大哥能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我就放心了。感谢你们关心我大哥。我的庭房可以设灵堂，碾麦场里可以搭帐篷，搭桌子摆席。这几天太阳大，我回去就背柴，晒干了到时候好用。”石菲静认为段明的三弟太老实，真的无力给段明帮忙办后事，给凤勾说：“给马主任说一下，把灵堂设在咱们办公室院内，地方大，水电桌椅方便。”凤勾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得罪了他，人家不会同意。”石菲静肯定地说：“一个大男人，还是领导，当时你们就合好了，这时候卡你，也不怕人笑他心胸狭窄。”无办法可想，凤勾只有去看马主任的眼势。单位上是马主任说了算，而马主任说这事他一人作不了主，要与副职们商量。石菲静建议凤勾私下里去找副职，万一上会商量，副职们都同意，他马主任也得同意。凤勾不愿再去看人的眼势。晚上入睡时段明落气了。凤勾知道自己平常爱显能说话，把人都得罪了，更知道总有这么一天要用本科生，提前把两件酸奶，二斤陈茶给了本科生。凤勾是个心硬的人，再加早有思想准备，没哭一声，没流一滴眼泪，给本科生打电话，说有两瓶好酒让本科生拿去喝。与本科生和司机把段明扔上双牌农用车，叫上本科生作伴，去了两百公里处的火葬场。火葬场工作人员问凤勾要个多少钱的骨灰盒，凤勾不想花钱，说:"火化的人多了，谁知道是谁的骨灰，不要。”
作者简介：
田露，定居甘肃，爱好文学，在纸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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