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5启示录丨触乐夜话
图/小罗
我最近迷上了《女神异闻录5》。
这不是我第一次玩到它了。早在一年半前的那个夏天，我就在同事们的强力安利下尝试过几个小时，然后它被我忘在了脑后。那个夏天令我快乐的事情有那么多，“P5”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件。
在这个漫长的抑郁的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的冬天，我又把它下了回来。我拥有了玩“P5”的最合适的心情。
对我来说，“P5”是一场关于内心世界的冒险。虽然主角们探索的是坏蛋们扭曲的欲望所构筑的殿堂，但走进他人的内心也不是这样吗？历经千难万险，只为了获得灵魂深处那个闪闪发光的秘宝。如果能像主角团一样拿到内心的构造图该有多棒呀，我在探索中总是这么想，可惜在现实中我们探索他人的内心时是没有构造图的。如果你要走进一个人的内心，包括自己的内心，都只能在迷宫里乱转，不断地撞墙、绕圈、走回头路。
我在这场冒险中反复认识了自己的性格。比如说，在殿堂中探索的时候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敌人，这些敌人代表着殿堂主人内心的阴影，你要打倒他们才能继续前行。正常的进攻方法是利用周围的设施躲藏起来，直到敌人走到旁边，趁其不备摘下他的面具——但我不干。我是个什么人呢？我会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后，直接来一刀！
这个做法相当危险且不明智。有时候敌人会在我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回头，有时候我会跑过头错过按下圈圈的时机，反被敌人来了一刀！如果这样被敌人迎头痛击的话，整个殿堂会警铃大作，殿堂主人的警惕程度马上提高，而敌人也可以率先对我发起进攻，一不小心直接就Game Over……
可是下一次，我还是跑。偶尔躲一躲，能跑的时候我还是跑。
我的主角团名叫“小吵闹”……我们“小吵闹”性格就是这样的！
你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你毕业于哲学系，你阅读大量心理学书籍，你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些都是走进一个人的内心的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条件。你依然会在殿堂里迷茫地失去方向，不停地撞上强力的敌人，永远捶打着一扇不会开启的门。
怎么样走进一个人的内心呢？你就奔跑吧，奔跑！凭着直觉奔跑，就像我奔跑向鸭志田殿堂的骑兵那样奔跑，就像我奔跑向斑目殿堂的警备员那样奔跑！把无数的黑夜摁成一个黎明！把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奔跑！
奔跑是好的。可是奔跑也有令人气馁的时候。尤其当你穿过了一扇门后折返回来，原本已经被你打倒的敌人又会原地刷新。如果你非得重走那条路不可，你就要把那条路上的敌人重新打一遍。起初跟敌人作战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儿，你一开始不会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你只能尝试。用火攻好不好呀？用冰攻好不好呀？用雷攻——哎呀！RESIST！最后你意识到对方弱枪！只要打一发子弹就倒地了！你上哪说理去！
在这个过程中我经常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跟敌人作战的过程像极了一场争吵。对这种感受我再熟悉不过。在一场争吵开始的时候，你不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你度过它。你尝试着说一些，反弹！你尝试着说另一些，MISS！你试图逃离这场争吵——哎呀！逃离失败！被拖回来接着打。
但游戏毕竟是游戏，游戏是有迹可循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预先找到敌人的弱点，预先看到内心的迷宫走向，预先了解到每一场对话中的正确答案——我曾经试图用真诚这种宝贵品质作出每一个回答，可是真诚也会说错话。在回答别人的时候倒也罢了，但跟一些重要的角色（比如高卷杏女士）相处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拿起手机查看攻略。要我说，如果一个RPG的目标是真实，那么它就应该禁止所有攻略才对。否则人们怎么能体会到真实的伤感呢？那种由自己一手导致的、无可挽回的伤感……
如果以后我可以做个游戏的话，我最想表达的就是生活的无序和随机。你看不到自己的属性、数值或血条，同样也看不到别人的。地图每一次都是全新的，可能有出口，可能没有。对话和事件是随机生成的，当然，正确答案也是。它可能是个生存冒险，也可能是个恋爱RPG，全看运气和你的决定。至于游戏的目标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当然要你自己来找。正如那句话所说的，一个人的自我是没有形状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我。
你就去撞好了，行吗？你会找到属于你的答案。
上篇夜话：当我老了
编辑丨池骋
不想当哲学家的游戏设计师不是好的storyte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