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典型新年
我通常喜欢把2004年的新年称之为典型的新年,我也知道用典型这个词语来形容新年并不是怎么得合适,可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啦,竟然会对典型这个词语如此得情有独钟,只要是一个稍微有点儿特殊的事物我就称之为典型。
而我之所以把2004年的新年称之为典型,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那是我我第一次在外地过新年,那是西安。
其实在过去的03年的西安也确实上演了许多典型的事情,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搞得全国上下人心惶惶,而后西安某高校的日籍教师和学生对中国人民带有攻击诽谤性的下流表演又使得原本寂静的古城沸腾了好一阵子,使得中国人民的爱国之心再一次紧紧地凝聚到了一起,掀起了第二次的抗日高潮。
而那个典型的03年仿佛也不大愿意离开似的,整个古城的天空整日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西伯利亚的寒流咆哮在古城的各个角落。
尽管发生了如此之多让人始料不及的事情,但古城的居民依然热情四溢,迎接着新的一年的到来,他们快乐得像是一群天使一样在街上走来走去相互祝贺着新的一年都有好的气象,看着他们那种兴高采烈的样子,你也会在不自觉中受到感染而高兴起来,仿佛新年一到上帝就会赏他一辆法拉利似的。
午夜将近,人们伫立在市中心的广场,和心爱的人手牵着手跟着大笨钟有节奏地倒记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当时针和分针秒针重叠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群都沸腾了,无论是认识的人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年轻的人还是年老的,大家都真诚地相互握手致意,在那一刻,即使是平时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会随着这一幸福时刻的到来而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
在那个时候,我正坐在学校里面的步云梯上,平静地回顾着在过去的一年中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想过只后才发现平日里的行为除了校纪校规上所说的不准嫖娼没有违反之外,全部都尝试过了,而尝试的结果那时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真他妈的没意思。
我觉得那种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让我感到枯燥,让我觉得乏味,让我觉得生活单调得简直就像是对面的那只大笨钟,一天一天永不停息地循环往复着同一个动作,同一个轨道,甚至连声音仍然都是那种永远单调的滴答滴答声,永远不会有什么创造性的 举动。
不过这话可又说回来了,假如有一天那大笨钟突然有了诸如开口说话上网聊天喝酒泡妞儿通宵打麻将之类不同寻常的举动,或者是像阿猫阿狗那样喵喵汪汪地叫个不停,那它恐怕就不再是一只大笨钟了,好象这就是哲学家通常所说的生活的无奈吧。
新年来临的时候,学校放假一天,而我对假期一直有着这样的理解,它只是给处于热恋中的情人们更多的时间去培养感情,这从我的一个朋友的身上就可以体现出来。
放假的那天,这个朋友把他在学校外边所租的房子的钥匙交到我手中,语重心长地说,小子,算是便宜了你几天。
我被他便宜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儿不着调,忍不住问,便宜我?难道你打算让我和你女朋友去住几天?
他揍了我一拳,说,想得美,这几天我要和女朋友出去度假培养培养感情,你去给我好好的看家。
我说,得了吧你,什么度假培养感情,还不是故意把人家带到一个花不香鸟不语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趁机吃人家豆腐。
当我搬进他的房子里面的时候,立刻被满屋子的富丽堂皇冲昏了头脑,心想,钱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日后如果不幸落到了敌特务间谍手里,根本就用不着他们给我上什么辣椒水老虎凳,只要把我扔进这么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住上那么十天半月的,我自己就忍不住给全招了。
住进朋友的房子里,简直有种刘姥姥突然闯进大观园忽忽悠悠的感觉,那里渴了有啤酒果汁,饿了有香肠腊肉,困了有软衾棉褥,累了有热水浴池,真他妈的神仙一样的日子,它给我的启示就是,这种生活就是我日后的人生目标。
我发誓要用这么好的环境写出一不举世震惊的作品来,次一点儿起码也要举全西安震惊。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当我全身放松躺在柔软舒适的席梦思上,左手汉斯或者青岛燕京,右手双汇或者金锣,厨房里还炖着只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写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来,原因是,妈的,太舒服了。
我日以继日地写东西是为了能够闯出个名堂,闯出个名堂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赚钱,赚钱之后是为了能够让日子过得舒坦些,而住进朋友的这么一所富丽堂皇的房子让我误以为生活已经舒坦,所以就写不出什么东西,这好象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误入歧途吧。
享受生活对于我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了,因为它只需要小学生的水平,但是舒服的享受只是短暂性的,而无尽的烦恼却是长久性的,至于说三天之后那个朋友度完假回来看见这一屋子的狼籍景象之后,我们立刻做出了如下的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对话。
他说,你竟然把我的好酒全都倒进了你的肚子里?
我说,天天呆在你这破房子里简直无聊透了,只好整天借酒浇愁。
他说,我冰箱里的香肠腊肉全都被你给啃光了?
我说,这责任可不完全在我,你这破房子里的老鼠也多得可以了,简直都成了精,比我还厉害。
他说,你好过分呢,怎么穿我的睡衣?
我说,这下你可真的冤枉我了,我在睡觉的时候一向是什么都不穿的。
听完了这些话,我的那朋友脸上当时有什么样的表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他展开他那破锣一样的大嗓子开始对我进行喋喋不休的攻势,不过我才不理他呢,这家伙能够有机会气气他就应该气气他,因为当他一有机会气我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放弃的。
我说,你小子要是再敢向我耳朵里塞一些无聊的废话的话,那我就再把自己关到你这破房子里面呆上一个礼拜,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伟大?
他赶紧说,不是不是,林歌,林歌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别生气了,我到冰箱里给你拿瓶酒消消气。
我听后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等着他给我端来酒消气,我知道那里好像还有一瓶好酒还没有来得及尝尝这个家伙就回来了,现在正好尝尝,不过,我刚刚坐定,就听见他从厨房里传来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叫声,啊——
此时,我才记起冰箱里好象还放着我随手被当作海带而放进去的袜子。
我完全不理会他那杀猪一般的叫声,随手打开电脑,塞进去一盘水木年华的带子,里面传来的正好是那首《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