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艳丨那年七月(散文)
今年高考和端午节凑一起了,邻居家小姑娘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我在菜市场溜达着买艾草和香包。耳边不断有人说着高考的话题,猛然想起,我也是经过高考的人啊。
时间总是呼啸而过,仔细一想我参加高考至今都过去26年了。我们也是在高二分文理科的,进入高三,大家都一改高一高二悠悠荡荡的节奏,开始变得行色匆匆,连走路都带风了。我也着手为高考做准备,强制自己每天早早起来,绕着操场跑步,跑个三四圈,缓下来慢走一圈,然后去操场旁边的柏树林早读。清晨的柏树林就是一个大课堂,早读的同学多了去了,读啥的都有。文言文、古诗词、英语句子、课文、生物题、数理化的概念、公式我那会都早读过,读到能熟背能默写,等用的时候真得很顺手。侄女上高中时,我还跟她说过这早读方式,但效果不好,我觉得区别还是用心没用心。
那会同学们基本都没有教辅,就是扣课本、做学校油印的各科卷子,老师带着大家整理每科的重点难点,自己根据自己薄弱环节梳理缺漏。我们学校把大复习叫“过书”,讲究赶高考前至少得过三遍,用我们班主任曾老师的话就是“好学生先把书过厚,再把书过薄,最后把书过没。”意思是第一遍发现各种问题,第二遍查漏补缺,第三遍完全吃透。可惜,除了当时班上的“标杆”刘同学和学习委员,我们大多数人达不到这个层面。
跟现在孩子不同,那会不是所有人可以参加高考的。高考之前有个考试叫“预考”,差不多是高考当年的4月中旬,全县的高三学生统一按照高考模式大考一次,划定分数线,上线的学生继续回校复习,准备迎战7月份的高考;没上线的学生连进高考考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回家等着学校通知来领毕业证。那会的预考比现在的高考残酷,预考过后,基本上一个班也就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了。预考之后,老师让我们自由搭配着坐座位,一般都是学科上可以互补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可以互相帮着填补彼此的欠缺。同学们都很单纯,没有谁怕影响自己学习不给别人讲解疑惑,没有谁藏藏掖掖地学习,有好的方法好的资料,你抄一份我抄一份大家共享。现在想想,真好。
临近高考三天,学生放假回家,学校准备考场。那会高考家长也没有像现在的家长这般紧张,他们该干啥干啥,毫不在意家里还有个高考生。我高考的时候,父亲刚好跟人合伙拉了一车杏子要卖,给我留了一脸盆熟透的黄杏和二三十块钱,就去外地卖杏了。在家三天,我跟弟弟不信“桃饱杏伤人”的邪,硬是把一盆杏子吃完了。吃杏的时候也没闲着,弟弟提问我回答把政治时事强化了一下。
高考当天,我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去考试,就跟平时上学一样,还在我们学校只是不同教室罢了。第一门是语文,从不怯火的科目,刚开始监考老师吃冰棍的吸溜声还能干扰到我,后面就顾不上其他了,细细看快快写用心涂机读卡才是正事。考完物理,碰见同学们说是题难,我一脸茫然,就像高考对学霸和学渣而言都跟玩似得,物理的难和容易对我来说都是很难一样,没大的区别。快步越过同学堆,边走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题难了大家分数都低,我不吃亏。果然,那年高考我的物理成绩跟班上物理学的好的同学相比,相差不多,不是拉分项,一下子,我的总分排名就提升了。
考完试估完分就得填志愿,对了,那会是估分填志愿,真真地“黑填”。农村小孩里没有哪个家长知道孩子该学什么专业,更没有谁会规划孩子四年后的职业生涯,完全是我们一帮子半大小子拿着老师办公室的“志愿报考指南”,根据自己估分看着学校和专业的名字,顾名思义地想着自己将来要学的专业,老师间或给指点一下建议一下,但最终还是学生自己拍板决定的。所以说啊,后来的路难走与否,都得自己咬牙面对,毕竟,这都是自己当年一五一十选的。
等放榜的日子其实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倒计时那几天,忐忑不安,坐卧不宁。那年《新白娘子传奇》正在播放,电视剧里的许仕林高中状元的场景,让我心潮澎湃,期望着只要自己成绩跟估分一样就好了,状元什么的那是太过遥远的事。还好还好,高考成绩比我估分高了4分,比当年一本线高了60分,考出了我高中以来最好的成绩,连学得最差的物理都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平。所以我一直认为,高考考的不仅仅是学业水平,还有心理素质和一丢丢运气,这一点在我和侄女身上都体现了,明年儿子高考希望也如此。
高中学习尤其是高三那一年,我以为是生活中最辛苦的时期,后来才知道,跟日后的生活相比,那几年真的是很轻松很单纯的一段时光,除了考虑怎么学好习不用考虑其他,除了应对各科考试不用应对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大学毕业找工作时,不管刮风还是下雨,赶集似得奔着去各校招聘会,一次次投简历、面试,累到找不北,让我无比挂念校园的学习生活。后来工作、结婚生子,忙完单位的事顺带摸着石头过河带孩子,小学阶段压着怒火辅导作业,多少次悄悄问自己这娃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咋能这么磨叽呢?中学阶段忍着无奈吞着憋屈疏导叛逆期的儿子,反复回想自己当年到底有没有叛逆期,有没有谁来理我?这期间一度也崩溃到怀疑人生。
还好,这个七月,我的孩子新高三了。这个七月,怀念那年七月,有不甘有快乐。这个七月,期盼明年七月,有付出也有喜悦!
作 者 简 介
朱华艳,70后,毕业于西北大学化学系,就职西安利君制药有限责任公司。爱说话爱户外、闲暇时写写随笔,算是缓压也算是走出自己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