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永夫丨父亲的老故事之九(故事)
相由心生,心地清境者,贵格之相如影随形;反之,那就是贱格之相。
麦穰,萧国人也。跛腿,爹娘过世较早,穷家破院,不惑之年已过,可连个婆姨也没有,每日东溜溜西逛逛,无所事事。虽为男性,可是身上却有女人也望尘莫及的东西——喜欢切切察察,东家长西家短,就是长舌妇也要甘拜下风,逊色三分。他有事没事特别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尔后加以演义,唾沫星子满天飞。家里那条祖传的桑木板凳成了“麦穰故事会”的舞台,他不知疲倦,如同盛夏里聒噪的知了。
后来麦穰在家里设个赌场,免费供应茶水。麦穰每日抽“水钱”,加之贩卖烟草,钱袋子慢慢鼓了起来。“乍穷猛一富,挺腰凹肚”,麦穰把昔日脏兮兮的木头拐杖扔了,取而代之的是明光闪闪的铁拐杖,最耀眼的地方就是那一道道特制的银边。自此,麦穰戳击地面发出的“咚咚咚咚”声响,响遍半个村子。
有一年冬天,村里来了一个疯癫女,约摸十八九岁,险些被冻死、饿死。麦穰热心啊,主动收留了女孩。疯癫女有了栖身之所,每天都能吃上一口热饭。可是不久,赌客们发现麦穰的脸上、脖子上满是血痕,旧伤未好,新伤又叠加上去,细问缘由,麦穰吞吞吐吐答道:家里收留的姑娘犯病了,犯病以后就咬人、抓人。赌客们听后信以为真,都说麦穰着实不容易,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又过了一段日子,心细如发的人发现疯癫女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顿起疑心,麦穰忙不迭地掩饰说:是我家的饭菜香甜可口,女孩胖了而已,女孩胖了而已……
可纸里终归包不住火啊,眼看事情就要败露,一天夜里,穷凶极恶的麦穰把疯癫女骗到河边,趁疯癫女一不留神,麦穰把她推到河里淹死了。第二天麦穰假惺惺地大哭一场,逢人便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咋能犯病跑到河边淹死了呢?然后找人用一条草席把疯癫女就地葬在了河滩。
村里人皆惊呼,叹曰:麦穰,待疯癫女如待家人,善人哉!
常言道:天道无亲,恒与善人。麦穰真是善类吗?
一日,麦穰坐船到对岸的集市上购买烟草,忽遇龙卷风,渡船片刻间倾覆,摆渡老人和麦穰双双落水。就在高呼救命之时,发现一条硕大的鳢鱼急速冲过来,死死咬麦穰的胳膊,把麦穰拖进了深水区,瞬间又见数以万计的小鳢鱼像发疯了一样啃噬麦穰。摆渡老人吓得顿时昏了过去,大半辈子在河滩摆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鳢鱼,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岸边,不远处还有一堆皑皑白骨。
老父亲的故事又讲完了,此时,我的忘年交张士美老师送给我的那幅字又浮现在眼前:善是青松恶是花,看看眼前不如它。有朝一日遭霜打,只见青松不见花。
是啊,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谨记之!
作 者 简 介
况永夫,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业余从事诗歌、散文创作,无他,惟喜好尔。有数十篇作品被《西部散文选刊》《齐鲁文学》《淮北日报》《烈山文化》《情感文学》《相城》《淮北矿工报》《中国作家网》等刊物、平台采用。2019年荣获《西部散文选刊》与新安晚报社联合举办“我爱祖国,人间至情”大型征文“优秀奖”。系烈山区作家协会常务理事,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