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那些伪装的面具——电影《驴得水》人物形象塑造
文/杨琼
看完《驴得水》这部电影很长时间了，一直想写点什么，但是又犹豫没有落笔，电影被多数人定义为喜剧，但是却让人笑不起来。我更愿意把它看做是一把解剖人性的手术刀，随着荒诞剧情的一步一步深入，隐藏在善良、真实、贫穷、尊严之下的卑劣、虚伪、丑陋、种种扭曲人性的真相被慢慢地显现出来，令人扼腕，令人痛心。
影片开篇是在一个充满生机、满山绿意盎然的环境中，一群有志之人，希望在这个伟大世界付出自己的一分力，无私地来到偏远地区支教，丰满的理想，美好的愿景，让人看到希望，看到一群为理想、为教育奋斗的人的无私、大爱…….
然而随着剧情的发展，一个一个正人君子模样的人撕开面具，丑陋的嘴脸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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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可怕的人物是铜匠，影片剧本是这样描写铜匠：“他的脸脏得都看不出长相了，他穿着脏兮兮的围裙，戴着手套，手里拿着铁锤，身上背着水壶。铜匠说一种不太容易让人听懂的方言。”铜匠，浓缩了那个时代存在的那部分小人物形象。贫穷、落魄、粗鄙是以铜匠为代表的人群的典型特征，他们生活在社会的下层，他们时常受到人们的歧视，他们活得没有尊严，没有自我，他们愚昧而迷信，自卑而敏感。在剧中被风情的张一曼“睡服”一晚，便开启了他另一个宇宙的门阀，让他有了欲望，仿佛突然获得了深度觉醒，明白人活在世界上还应该有个“我”的存在，张一曼同情地送给他一束头发，让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美好的爱情，他的世界里被照进来一束阳光，甚至完全忘记了现实，处于迷幻的自我世界里。然而当他明白自己仅是张一曼眼中的一头牲口的时候，人性中最卑劣的丑陋便展现出来，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被自卑压制很久的“恶”便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开始了一系列对张一曼的报复行为，直到毁掉张一曼，最终成为穿着貂皮大衣的可怕小丑。这不得不让我们思考，现实中类似于铜匠这样的小人物是不可小觑的，他们被同情的时候是弱者，但是他们不能得罪，当他们内心的恶膨胀的时候，他们对社会的愤怒，对众人的愤怒便会全部化作报复性的恶意，把真实的最卑劣的灵魂完全地裸露出来，直至毁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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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中另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是周铁男，在影片前半部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充满正义的纯爷们形象，可是当危及性命的一声枪响，便把他吓回了原形。一个用表象的火爆脾气来掩饰自己懦弱内心的人，被枪声打碎他的伪装的时候，变成来没有了外壳的弱者，显得真实而令人心酸，即使是在张一曼要被强暴和欺辱的时候也只能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蒙着眼睛逃避。之前把张一曼看做是一起奋斗的同事、朋友，然而在强势面前，他选择了逃避，选择谄媚，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猥琐，仍然用 “自己是在有智慧地应对事情”来强加解释自己的行为。这种令人痛心的悲情人物形象，在现实社会中数不胜数。诸如现实中的一些看似充满勇敢、面带权威甚至时常以自己崇高理想去教育他人的所谓正义人物，他们习惯用外表的严肃、认真来掩盖内心的龌龊，当被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或者生命的事件一吓，从此便活成了一条虫，内心的逃避是这部分人选择的理想之路，然而在公共场合，或许他们还在维护着表面的权威，还在对着比自己弱势的人群吼叫，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怯懦。这部分“章鱼型”人物，永远蜷缩着内心，伪装着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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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唯一令人敬佩的女性张一曼，一位追求性自由却陷入道德困境的女性，类似于雨果笔下的爱丝美拉达，亦如莫泊桑笔下的羊脂球，表面看像一朵恶之花，其实内心充满善良和美好。在她的心中，自由高于一切，活得真实善良是她们最高的境界追求。但是这样的人物活在现实中也是极其可悲的，环境和别有用心的人会用世俗、道德伦理来撕扯她们。张一曼也是本片唯一死的人，在经历了一系列闹剧悲剧之后，张一曼决然的选择了死亡。本片的所有人，都可以回归到看似正常的生活轨道，只有张一曼不能。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自由，但其实她从来就没有自由过，她开放的观念是不被社会认可的，精神的桎梏最终让她发疯，一生追求的自由便成了她发疯时候对着遍地野花的灿烂的笑容和她对自己一头卷发的挚爱……然而最终的悲剧是，她的自由是用她的凄惨和生命来交换的，当她捡起手枪的时候，她的宇宙便升华成虚无，她彻底放弃了这个物质世界，去寻找绝对的自由，在另外一个精神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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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另外几个人物，校长、裴魁山、孙佳，也各有特色。校长是一个塑造得极具成功的人物，他为了自己的教育梦想，营造一个伟大的谎言，最终让所有人成为编织谎言的罗网的丝线，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一切。在校长的世界里，梦想就像是魔鬼一样恐怖，最终使他丧失了善的执念用别人成全了自己；裴魁山是贪欲时代的极度代表，但是内心又充满着自卑，爱的缺失导致他本性的败露，丑陋自私是他的典型特征，他夏天穿貂绒大衣来彰显自己的强大，他用最肮脏的词语去辱骂自己曾经爱过的张一曼，他趋炎附势、活成走狗。然而，整个电影中，活得最滋润的，就是他了。孙佳是个单纯的形象，她内心充满对真理、自由的向往，但是剧情一步步把她心中的真善美恶意地毁灭掉。曾经勇敢而信誓旦旦爱她的周铁男在强权面前变成了懦夫，曾经正义而慈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她与铜匠结婚骗取捐助……在所有人因为利益，因为恐惧，因为缺失而不断妥协不择手段时，只有单纯的真善美的她变成了众人的敌人。她从来没有想到恶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弱弱小小的她只能一步一步的去牺牲自己，最终变成了谎言的帮凶，眼神也由清澈变得绝望…… 影片中还有代表着特权的特派员，他贪腐，不学无术却身居高位，欺压弱者，中饱私囊是其本质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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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结尾，有如鲁迅为夏瑜坟头加上一圈白花一样，似乎让观众依稀看到希望：人性的丑陋泛滥的时代，一定有新生的力量来把人们引向希望的田野，让人们去寻找明媚的阳光和肥沃的土壤……
“讲个笑话给你听，你可别哭！”这是电影《驴得水》的宣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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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女，土家族，从事语文教学研究多年，爱好文学创作，发表专业论文及各种文学作品八十余篇，出版个人诗文著作《琼音独听》。
创作理念：文学作品必须能给人以精神的洗涤，给人以灵魂的思考，我是一个精神世界里的行者，试图用心拾取人生旅途中那些触及人内心的碎片，以清新、恬淡、悠远、旷达的笔调行走于文学道路，不负我心地创作，不负我心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