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生活

《题鹤林寺僧舍》

【唐】李涉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刚住进福田时，网购了几个创意水培花瓶，店家配送了两株袖珍椰子。

我对它的预期寿命是一个月，因为尽管房子坐北朝南，窗边阳光充沛，但毕竟花瓶其实就是根逼仄的试管，植物的根须根本没法伸展。

随意摆在床边的置物架上，每周回来换次水。时间如流水般往前行进，一晃九个月过去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它竟然还活着，而且似乎向外伸展了几根枝条，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于是对生命的韧性充满了深深的敬畏：只要有阳光、空气、水，就能张牙舞爪地活着。英雄不问出路，瓶身的狭促，束缚不了向外伸展的生长欲望。

每周才回来看一次它，家里的窗帘也是常年合上的。纵然如此，没有任何观赏者，它还是那样恣意盎然地生长了。

还有旁边的茉莉，长高了好几厘米，叶子顶端，又悄悄孕育了几朵花蕾，也许在我意想不到时候，再度开花。

蝴蝶来与不来，花还是会开。

这些意外的惊喜，给我力量和慰藉。

关阳台门的时候，正值正午时分，不知从哪家飘来的饭菜香，突然涌进味蕾。我扶着门把往里拉的手，顷刻停了下来，周遭的一切，仿佛也像电影画面按了暂停键。

想起小时候，住在弯弯曲曲的巷弄，每天背着书包踩着夕阳回家，一路是半掩的房门，飘来混杂着菜香的锅碗瓢盆声；小卖部门口，永远摆着几个四方桌，邻居大叔大妈们打牌撸猫嗑瓜子，热热情情地跟我打招呼。

我一路风驰电掣，推门进家，母亲早已做好饭等我。丢下书包，我开始叽叽咕咕地讲述学校里发生的一切。

转眼间，那些时光，一晃就隔了二十年。

立马拿起手机，火速下单买菜。顺便买了两个好看的碗碟。送货员上门，沉甸甸的两个大袋子，我欢喜地打开，犹如打开一箱满是惊喜的礼物。

准备食材，盛装在新买的碗里，金色的边，把普通平凡的家常，晕染上欢喜的色彩。

不由感叹，生活中的仪式感，存在的意义，可能就是，让那些庸常的琐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