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散文】酱油汆汤的味道

酱油汆汤的味道

文/晏金福

酱油汆（音cuān ）汤？什么味道，谁尝过？

我喝这道汤是1959年正月。寒假结束，我返回固镇中学途经灵璧，邂逅在灵璧酱油厂工作的一位本家叔叔。叔叔留我吃了一顿午饭。虽说只是从食堂端来的一碗清汤白菜和两个杂面窝窝头，可是我敢说那比现在五星级酒店的一顿大餐都珍贵。饭后，叔叔说：“我也没钱，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两瓶厂里刚发的酱油你带着吧。”

到了学校，当天晚自习，饥肠辘辘的我突然想起了那两瓶酱油，便悄悄地回到宿舍，拿了饭碗，到食堂打回一碗开水，然后从枕头底下掏出一瓶酱油，拧开盖子，往碗里一下子倒进了足足二两。那浓浓的、黑黑的酱油一进开水，立即像夜空中的烟花，向四处飞速窜开，那场面煞是动人。我再用筷子略微一搅，顿时一碗散发着浓浓豆香的酱油汤就汆成了。我端起碗来，微微有点烫嘴。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咕嘟咕嘟一气全喝了下去。现在估计，这个过程顶多也不会超过3分钟。“你喝的什么？”正在我咂咂嘴细细品位的时候，上铺突然跳下一个人来。我刚才可能太专注了，居然没注意到上铺还有一个人。他端起碗来，嗅了嗅，可能闻到了香味，就把碗掀起来，把淋下去的一点残汁喝了下去。看看碗边上还挂着一些残液，就用手指头一点点抹了，唆进嘴里。我到现在都还在后悔：我自认我一辈子都不是小气人，可为什么当时就那么吝啬，居然没有拿出酱油来，分给他一点。

没用两天，两瓶酱油全进了我的肚。我自己叫它“酱油汆汤”，我相信，世界上喝过这道汤的人一定不会很多。我自己虽然把它看成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汤，可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尝过这道汤。因为我知道：人生就是这样，时过境迁，过去的就过去了，想重新来过是不可能的，不如把它留在美好的记忆里。